叶淑仪苦色一笑。

        “在这后宫，看似繁华似景，众人姐妹相称，实则一件错事能被人说上一辈子。我宁愿被人认为是因为思念天宝，抑郁而终，也不想让人知道我得了这等脏病。”

        魏卿玖还想劝，苏老夫人却是揉着眼睛对她摇头，“玖儿，不叫男子前来，这病你治不得吗？”

        这……

        魏卿玖咬了咬牙。

        “我需要麻沸散，锋利的刀片，外伤止血消炎的药，这些若是从太医院出，太医也会想到娘娘的病症。”

        龚姑姑道：“刀片我那里有，药也有，郡主开麻沸散即可。”

        魏卿玖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好，那就不对外声张，我一人为娘娘手术。”

        直到魏卿玖同意不找外人帮忙，叶淑仪才答应将内衫褪去，将背部展现给魏卿玖看。

        这一看，苏老夫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实在是那病发的面积太大了，半个背都红肿了，消瘦的身上，一处高高肿着，正中心处的肉腐烂都成了蜂窝状，黄白之处在病灶心向外流着脓。

        “娘娘，您这……”

        忍得有多疼啊。

        叶淑仪却苦笑了一声，“比起失子之痛，这一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药终于熬好了，叶淑仪毫不迟疑地喝了下去。

        等着药效起，魏卿玖准备动手刮除腐肉。

        她将苏老夫人请出内殿对她道：“伯母，我自己也不知要多久能离宫，您先回府吧，顺便差人到谢府告知我外祖母一声。”

        苏老夫人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魏卿玖又道：“还有一事我要事先严明，娘娘的病拖延太久了，并不是单纯刮除腐肉，这人就能痊愈，还要很多意外会发生，我……”

        苏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发现小姑娘的手冰冰冷，应该是紧张和害怕了。

        “放心去做吧，若娘娘真的有个万一，圣上怪罪下来，君彦会替你说情的。”

        魏卿玖就怕苏老夫人怪罪她，没有能力却还要逞能，真将人治死了，怨恨她一辈子。

        “我尽力。”

        苏老夫人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无外呼是，若是没有你插手，娘娘这病怕也撑不了多久了，能有一分治愈的机会，也是你的心善云云。

        又告诉她安心，谢府那边一定会转告等等。

        苏老夫人离开后，魏卿玖净了两次手，又将用到的刀具一一做了消毒处理，她扒开娘娘的眼皮看了一下，已经彻底没了意识，这才敢下手。

        她先是拿着刀片在背疽化脓部位切开十字小口，随后一点一点将脓先挤干净，这个时期，她命龚姑姑拿着干净的细棉不停地帮她擦拭脏污。

        怕的就是脓染上血肉，脏成二次感染，与脓入血中，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事情说起来简单，处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这也是魏卿玖一直心中无底的原因。

        她并没有亲手为人做过这些，很快额头就生出了汗。

        室内的空气弥漫着浓厚的腥臭气，闷得令人窒息。

        魏卿玖面上戴着纱，更觉得呼吸困难，汗水落在眼里刺痛着，可她半点不敢松懈。

        一个时辰后，终于将背疽及周边的腐肉全部割除掉。

        上了药，做好后续处理，魏卿玖抬手拭汗，衣衫早已经尽数湿透。

        “娘娘醒来，会觉得很痛，可以喂一些止痛药，每隔三个时辰换一次药。”

        她看了一眼日头，竟然已经到了黄昏之时。

        “太后才下了令，朝中命妇不得随意出入宫庭，若淑仪的伤口出现恶化，你便去太后那里求情，我会入宫为娘娘处理。”

        龚姑姑点头跪了下去，给魏卿玖磕头。

        “郡主，感谢您的大恩大德，若没有您的出手，咱们娘娘……”

        “您快起来，不必如此，我学医一场，祖训不容我见死不救，更何况娘娘是苏老夫人的娘家人。”

        她细细交待了后续事宜，准备出宫。

        钟粹宫

        小夏子兴冲冲地小跑回来，身上热得汗都湿透了，“娘娘，奴才刚在外间得了消息，庄亲王果然在今日回来。”

        “哦？他真的提前一日回来了？”

        小夏子开心看了娘娘一眼，又道：“娘娘料事如神，虽然事情有偏差，但是那位佳仁郡主现在也没出宫？”

        “你说的是真的，她竟然还没走？”

        “娘娘，千真万确，叶淑仪病了，她被绊住了脚，一直在凤翔宫。”

        廉贵妃看了一眼天色，心下生出冷凝的笑，“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这宫嫔不准与命妇走的太近，她佳仁郡主无旨无诏，凭什么在宫中待了几个时辰不走？”

        她对着小夏子笑，“她可是违禁了？”

        “走，咱们去会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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