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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悦之歌

        这时,塔地突然站了起来,过去亲自为塔齐的酒杯斟满酒,并恭恭敬敬地施了礼:“父亲,孩儿也祝您生辰快乐。最近,父亲处理政事,太过劳累,还望多注意身体。母亲一直也很挂念父亲的身体,今日还特意做了一碗蛇羹汤……”

        “哦……”塔齐倒是有些意外地向音印夫人的方向望去。音印夫人手忙脚乱地把一碗精致的蛇羹汤端起来,轻轻放到塔齐的面前。塔齐低头一看,那碗蛇羹汤确实做得秀色可餐,上面撒着细细碎碎的上等翠紫菜,飘出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塔齐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看起来还算喜欢。

        音印夫人既紧张又高兴,她有多久没有这么近地看着塔齐了。她一向自卑,而他总是高高在上,让她只能仰视,却不敢轻易去靠近。虽然,他们已经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但他对她来说,依然是陌生的。今天,在儿子的鼓励下,她走出了这一步,也许,塔齐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难以亲近。

        舞天夫人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氛围,面容有些不可控制地抽搐,妒火在心里熊熊燃烧起来,映地眼睛都快红了。她死死盯着塔地,这是当面要给他们母子难堪吧。塔地,之前自己,真的是太小瞧他了。不过,好戏还在后面。

        宴会马上就到尾声了。最后一个表演是音印夫人的乐队,演奏“天悦之歌”。“天悦之歌”是罗宋城的祝寿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演奏,但是一百个乐者同时演奏的状况,只有在城主寿辰的时候才能看到。百人象征着十全十美,古筝、笛子、琵琶、木鼓等等各种乐器,先是小桥流水般的雅乐和鸣,然后缓缓而上,渐转激切,彷如大海波涛在翻转、咆哮,高潮时更有一种响彻天宇的磅礴和浩然,最后又渐渐平缓下来,如清风徐来,一点点地归于无声、寂静……听者的心绪随着每一个音符上下起伏,大气也不敢出,内心生出无限的对生命的敬意。

        音印夫人对音乐有极高的天分,对各种乐器也很精通,所以“天悦之歌”一向是由她负责排练的。舞天夫人则以舞蹈见长,舞姬们都由她亲自教导、管教。一个善乐,一个善舞,两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否则又怎能成为城主夫人呢?

        音印夫人对自己的乐队很有信心,因为那是自己唯一所拥有的东西了,每当沉浸在音乐里时,会暂时忘记现实的很多烦恼,即便是短暂的,对她也弥足珍贵。何况,演奏“天悦之歌”意义重大,来不得半点马虎。

        当乐队乐者踩着整齐的步子,穿着统一的翠绿色套裙进场时,一直注意着情况的音印夫人却脸色大变,为什么少了一个人?只有九十九个人!

        所有的大臣们也都开始注意到了人数的不对,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失误。百人演奏的“天悦之歌”已经成为了神圣的传统,少了一个人,是多么不吉利的事情。

        正在大厅里开始出现骚动时,一位穿着粉嫩套裙的乐者,手拿一件非常特殊的乐器,从门外走了进来,越过层层众人,来到了最前方。上了年纪的几位大臣,眯着眼,仔细看着那件乐器,不禁惊呼出声:“竟然是‘金拨’!”

        是的,那件神秘的乐器便是“金拨”,是罗宋城的至宝,那是开元圣母曾经用过的一件乐器,分为八角形的两部分,左手拿一部分,右手拿一部分,相互击打方能发出声音。“金拨”上面雕刻着非常复杂的花纹,而且两部分各有12个大小不一的孔洞。击打时,会发出很浓厚的共鸣,余音缭绕,非常悦耳。

        自开元圣母以后,没人能够使用的主要原因是,别看它只有手掌般大小,但却异常沉重。即使强壮的侍卫也很难把它敲出声音。而这个女乐者竟然轻轻松松便拿在手上,一派淡然地站在众人面前,让几个老臣都觉得不可思议。

        年轻的人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传说中的神器“金拨”,但都很耳尖地听到了老臣的惊叹声,纷纷向那乐者的手上看去。

        当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在了“金拨”上时,塔地的目光却火热地盯在了那个乐者身上,她怎会在这里?没错,那个乐者便是magica。

        Magica头发只是斜斜地往一侧一拢,用几个素卡散散地夹住。虽然不像其他的乐者那般浓装打扮,但却别有一番风情。

        音印夫人失神地瘫软在自己的座位上,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乐者是谁?为什么会拿着“金拨”出现在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向舞天夫人看去,舞天夫人也正好在看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音印夫人心里有些发毛,难道这一切都是舞天夫人安排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Magica倒觉得现在的情况挺好玩,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生动,却又各不相同。她当然也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塔地。果然,自己猜得没错,他还真是个小少爷。又是那种眼神!她很不自在的,故意避开,但那份火热还是感觉烙印在了皮肤上,甩也甩不开。Magica看着手里的“金拨”,自己现在只要把它敲响就行了吗?自己对乐器什么的可是一窍不通。舞天夫人突然把她带到了乐器房,让她去挑一个乐器,她看着那些千奇百怪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反倒对于供奉在乐器房里的一个镶金八角箱走过去。舞天夫人先是一惊,那可是装着……但,她并没有阻止。

        当magica从八角箱里拿出“金拨”左看右看时,舞天夫人内心的冲击,完全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这次的生辰夜宴,也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精彩。她原本只是想借此机会,在为难下音印夫人的同时,堂而皇之地向塔地宣告,magica在她的手里。可现在,magica倒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后面还会如何发展,连她自己都已经难以预料了。这才更有意思!

        当magica用“金拨”敲响第一声时,连magica自己都惊讶了,虽然只是一声,但“金拨”却响起了长久的共鸣,那共鸣就像一首歌一样悦耳。难怪被称为神器,即使是magica这样对声乐一窍不通者,只是随便敲敲,“金拨”却能共鸣出各种旋律出来。其余九十九个乐者在“金拨”发出第一阵共鸣后,也开始加入了演奏。而“金拨”因为周围乐器声音的影响,那种共鸣又产生了变化,很快便与各种声音融会在了一起,形成了独一无二的“天悦之歌”。

        即使在各种各样的声音中,“金拨”声音的辨识度也是非常高的,它就像王者一样,引导着整个空间节奏的流动,在场演奏的乐者们毛孔都竖了起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Magica一直以来淡泊、洒脱的神情也有了很微妙的变化,那张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脸上,只是加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浅笑,便让塔地眼里的火焰疯狂燃烧起来,而心却一点点在结冰,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局?

        “天悦之歌”演奏完毕,所有乐者全都退场后,大厅里还是静悄悄的,所有人的心还在颤动着,回味着先前美妙的时刻。舞天夫人拢了拢头发,偷瞄着塔地的神色。那女人对他真的这么重要吗?看来自己真的押对宝了。

        只是,舞天夫人并没有发现,身边自己的丈夫塔齐的异样。如果她那时留了心,看到了塔齐那时的神情,是不是能够阻止后来事情的发展呢?

        生辰之夜结束后,连续几天,主城里上上下下都在讨论那首划时代的“天悦之歌”。大家也都听说了,那一天是舞天夫人的人救了场,甚至把神器“金拨”都请了出来。大家对舞天夫人更是一面倒的赞扬和崇拜。音印夫人虽然是正妻,但一向表现平平,已经渐渐失去了民心。

        “夫人,没想到magica那丫头,这么给您长脸呀,果然还是您深谋远虑……”元坷奶娘现在也对舞天夫人佩服地不得了,虽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但她一直也很惊讶舞天夫人身上的那股韧劲儿和聪慧。想当年嫁给城主塔齐时,也是一样,她总是能想办法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事情好像做的有些过了,不过,magica和塔地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塔地这是第二次来到舞天夫人的寝宫,到处飘散的脂粉气还是让他皱紧了眉头。舞天夫人把长发披散开来,在奶娘的搀扶下,走到了主厅。看到塔地端端正正地候着,心里暗道:“自己的孩子如果能有塔地的几分沉稳,他们的夺权之路会不会更轻松一些?”

        塔地看到舞天夫人进来,礼貌地站起来施了个礼,沉了沉心神,开口道:“magica是我的恩人,夫人能不能给我个人情,让我带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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