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白桦暴吼一声，双臂拿球，高度凌驾所有人，将一名向外跳起抢篮板的防守人压在胯下。

        人人瞪大眼睛，看到白桦似乎已经达到最高点的身形忽然一长，上半身猛然往前一倾，双手抱球往篮筐扑去，胯下那人吓呆了，被一股巨力冲击，往后倒下。

        当真是惊天动地的一记抢板空中接力暴扣。

        白桦双臂强行将篮球扣入筐中，但有一瞬间，他骇然发觉原来篮筐离自己这么远，他勉强将球扣进，高度却急剧下降，双手只有几根手指在篮筐边缘刮了一下，篮球打入筐中，而自己毫无缓冲，凌空几乎横着身体往地上扑倒而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唰一下都站起来，紧张无比屏息盯着地上的两人。

        这一扣太精彩！太难！更是太危险！

        看到白桦自己缓缓站起来时，所有人都拼命鼓掌，忘乎所以，大呼白桦之名，大叫公牛之号。

        韩东心、秦振、刘炼等人见他摔倒地上，都是满脸骇色，僵在原地，就怕他受伤，这会儿才松口气，摇头失语。

        白桦脑袋里一片麻木，那一刻身体完全失去保护，完全无法控制，幸好自我保护的本能使他展开了四肢，幸好四肢都有落点，幸好身下还垫着一个人。

        他茫然站起来，看到全场观众都喊着自己的名字，大力地鼓着掌，却没有丝毫兴奋感，而是后怕不已，背脊发凉，心跳忽快忽慢。

        白桦四顾一眼，队友对手全都跑过来，他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看了地上那人一眼，伸手将他拉起。

        那人倒霉，下巴被白桦磕到。胸口给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更倒霉的是裁判还吹了他犯规，阻挡犯规，他脚下处于合理冲撞区。

        “你没事吧？”旁边一群人都在问。

        白桦还有几分茫然。说，“没事，没事，我没事。”又问那个倒霉家伙：“你没事吧？”

        那人揉揉胸口，捏捏下巴。不甘愿地说：“没事。”

        白桦罚球不中，客队要了暂停。

        韩东心松口气，对手不叫的话，他也打算死球后要暂停。

        “白桦！”韩东心看着白桦，很想大声骂他一顿，他一直强调努力拼抢，但不能这样努力，这种动作太危险。但他看到白桦眼底那颤颤抖动的惊慌还未消散，终于眼神一软，缓缓地说：“安全第一。”

        白桦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完全失控的危险感。心悸地点着头。

        刘炼、游野等都拍他肩膀，拍他后背，以示鼓励和安慰。

        韩东心换下白桦，让他缓缓神。

        而场边观众还在热切讨论着这惊天一扣，除去危险不谈，这一扣太精彩了，难度太大了。

        “这家伙不是公牛，不是犀牛，简直是修炼千年的牛精牛怪牛魔王！”

        “真是牛魔王，太可怕了！”

        第四节开始时白桦再度登场。球迷们送上热烈的掌声，有人挥臂大喊：“牛魔王！牛魔王！”然后更多的人跟着喊起来，白桦的绰号从“公牛”到“牛魔王”，还是没摆脱“牛”的属性。

        白桦第四节改变打法。或突或投，对手面对他显然有些心虚，令他更加游刃有余，表现出色。

        全场比赛结束，苏堤高中以８分优势拿下胜利，豪取十一连胜。创校史连胜记录。

        白桦又一次砍下４０＋，全场２６投１８中，４１分，１６个篮板，超大号两双，在苏堤高中篮球队史上也是前所未有。

        报纸刊登了苏堤高中篮球队十一连胜的消息，用的是白桦让人望而生畏的平身暴扣那一张照片。

        高一新人，多场４０＋，惊天怒扣，白桦“牛魔王”之号因此远传东南，甚至被称为东南最强新人。

        比赛结束，解散前，韩晓晓忽然说：“我去找李欢回来。”

        所有人都是一怔，互相看看，谁也没有说话。

        韩晓晓看向韩东心。

        韩东心闭上了眼睛，更衣室一片静谧。半响后韩东心叹息一声，“离开是他自己的选择。”

        韩晓晓机灵，马上道：“所以其实您并没有开除他。”

        韩东心哑然不语。

        韩晓晓左右四顾，笑道：“他偷懒缺席了这么多天，我觉得等他回来我们一定要好好处罚他。”

        谁也没有陪他笑，也没有应声。

        韩晓晓的目光转到白桦身上，希望他能说句话，但白桦却转开目光。

        韩晓晓神色顿时一冷，自己强颜欢笑，“既然没人反对，那我就去了。”不给别人讲话的机会，快步出门。

        周末时间很快过去，周一傍晚韩东心带领白桦等人训练，韩晓晓最后才来，却是孤身一人。

        文玉生问道：“李欢呢？”

        韩晓晓摇摇头，“找不到。”

        韩东心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装作不在意，大声叫大家继续训练。

        不只韩晓晓在找，刘伟文也在找，官员说的是官话，他因此自省，羞愧承认自己对李欢辍学的处置是鲁莽而不负责任。这几天的寻访一无所获，他都有些担心起来。

        电话关机，住址更换，家属号码竟然是假的，而李欢在班里也没一个谈得来的朋友，谁也没办法联系到他。

        白桦忽然说：“我知道他在哪里。”

        韩东心身体不由一绷。

        韩晓晓惊喜道：“在哪？”

        那天李欢落寞离场，一路步行回家，奶奶问他怎么哭了，他才发现自己满脸泪水。他抹干净眼泪，只说没事，却想到了父亲。狄权被抓了，那父亲在牢里会怎样？

        李欢自己一个人不敢去探监，奶奶体弱不能受刺激，他请求过狄权带自己去，但狄权每次都有理由推脱。这次他不得不鼓足勇气，到了监狱门口，又心惊胆战，迟疑了半天，终于畏畏缩缩进去了。

        警务人员打量的目光令他害怕，幸好一名刚入职的警员比较热心，把他带到一名老警员那里填写探监申请表。

        老警员对照名字查了一下，神情异样起来，起身从台子后面出来，把李欢带到餐厅。

        “孩子，你家还有其他亲属吗？”

        “还有我奶奶——我爸爸的妈妈。”

        老警员嘴角扯动了一下，当然，爸爸的儿子的奶奶当然是爸爸的妈妈。他吸口气，有些不忍心，缓缓地说：“你爸爸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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