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说完，静静的看着钱墨墨，像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钱墨墨不作他想的移开目光，故作不知所谓的低头笑笑，只是那闪烁的目光有些逃避的嫌疑。

    “娘，墨墨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钱丫头，以你的聪明会猜不出我的意思？不过，既然你问了，老婆子今日便于你说个明白吧。”

    谢氏眼里闪过一些笑意，强硬的让钱墨墨来面对。

    “老三的举动虽然小，但是可以看出你在他心里的位置。而你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想你也不是没感觉。我知道你性子要强，发生这样的事，心里肯定是难受，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所以，怨他恨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你真的打算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还是你觉得一封休书，从此各不相干？”

    钱墨墨不语，谢氏说的她的确都想过，可是……最终是不舍。

    “其实，你公公当年也纳过一名小妾。”

    钱墨墨难以置信的盯着谢氏，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

    众所周知，中山王爷徐达与王妃谢氏，伉俪情深是天下有情人的楷模，而她进府之后看到的徐府子嗣都是她婆婆生的，也就一直以为传言都是真的，却没有想到原来她公公竟然还纳过一名小妾，而告诉她这件事的人竟然还是她的婆婆！

    “是不是不能相信？”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消磨的原因，钱墨墨居然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好似那些本就与她无关。

    钱墨墨摇摇头。

    “万事皆有可能，没什么信与不信的，只是有些奇怪这件事好像大家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她在现代还见得少吗？以前外面的人不是照样把她老爸和她大妈说的是只应天上有的金童玉女，而事实上呢，她老爸和她大妈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以至于后来她老爸夜夜不归泡在不知道哪个情妇怀里，这些不是都是写照吗？所以，这些对她来说除了初时的惊讶，并没有多大的震撼力。

    “呵呵，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要那么多人知道做什么。这事说起来也快二十年了吧，那时候我跟你公公也就像外面说的那般是人人称羡的一对，那时候，我们最小的孩子就是也就是老三了。那时候天下初定还有不少还有不少仗要打，所以你公公很多时候都不在家，那回我带着这群孩子回娘家去住，那一住就住了大半年，有一天，我接到你公公的书信，说是他要回来了，可是呆的时间不会太长；为了能够见他一面，我抛下孩子独自赶了回来。哪曾想到，我日以继夜赶回家，你公公竟然送了一份大礼给我；他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已经怀有身孕的女人。”

    谢氏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门口，微微望着天际，似乎思绪又回到了过去。

    “钱丫头，你知道娘当时是什么感觉吗？”

    被点到名得钱墨墨苦笑一下，起身走到谢氏身边：“知道啊，那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她是现代人，不会真的以夫为天，所以，徐膺绪要是真的纳了那丫头为妾，她要做的也就是送他一封休书罢了，她会难过，但是，也懂得进退。可是她婆婆不同，那些礼教的条条款款将她束缚的很紧，无论是出于什么，她都不可能也没有权利休夫。

    “是啊，那一刻我到情愿自己没有回来过，你公公当时就给了我说了一句‘对不起’，可是，事情都发生了，那女人都大着肚子回来了，你说他的对不起还有什么用啊？可是我当时想不通，哭过，闹过，甚至还想过寻死，只是一想到孩子们还小，怎么也都放不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没办法反抗就只能接受，可是后来，这女人生下孩子之后就自己离开了，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事情就是这样没头也没尾的过了，我和你公公也没有再提过这事情。”

    谢氏拉起钱墨墨的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钱丫头，娘只想告诉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老三对你的情谊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一次的事情，就当娘求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明明早就猜到她婆婆会这么说，可是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钱墨墨的眼泪却忍不住在眼中聚集。

    “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一次若是他能借故休了我，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谢氏微微牵出一个弧度：“我是可以让老三以‘善妒’的名义休了你，但是，这也就意味着这间屋里要变成从前那般模样，或者更加冷清。钱丫头，等你日后有了孩子你就知道娘的心思了，跟孩子比起来，别的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当年我能为了几个孩子原谅那你公公，今天我同样可为了老三接受你。”

    “娘，你跟我娘都是世上最好的娘亲！”

    钱墨墨突然扑到谢氏怀中边哭边笑，惊得谢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那你，可答应我？”

    沉默良久，钱墨墨才开口：“娘，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去试，我做事有我自己的原则，我可以给他一次机会，能不能把握在于他自己。”

    “也好，我不会帮他，你们能不能走到一起还是看缘分，今日我们说过的话，就当做是我们婆媳之间的秘密吧。”

    “嗯。”

    钱墨墨点头应允，她从未想过与她婆婆会有这样相处的一天，她也不知道她和徐膺绪究竟会走上什么样的路，只是现在，她就当做是给他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她喜欢他，不愿意离开他，这一点，她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夜黑风高，弯月如钩，是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好时机。穆国公府上空一抹黑影掠过，只见忽高忽低的蹭蹭几下，那黑影便落尽文院之内。

    “嗒！”

    应着一声几乎不可闻的细声文院主屋的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然后……那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黑影鬼鬼祟祟的从门缝里闪进去利落的关上门，屋子里很暗，可是那黑影却像是极为熟悉似的，绕过屋子里的桌椅板凳硬是没有碰到自己一下……

    终于，那黑影磨叽到了床边，不客气的坐在床前的榻上斜斜的倚着床柱，然后，拉下脸上的面巾……

    微弱的月光从敞开着的窗户，照在那黑影的脸上……那人竟然是……被自个儿娘子赶出们的徐家三少爷，徐膺绪……

    徐家少爷吁了口气，看看自己来时的路线，在看看自己身上的夜行衣，无奈的摇头。

    谁会想到他堂堂穆国公府的三少爷，皇帝最信任的臣子居然进自己家门还要偷偷摸摸的活像做贼一般，要是让他查出来事情的真相，他非得让在这样害他的的人也来尝尝这种有家不得回的日子！

    撩开床缦看着床上那个熟睡的人儿，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分开这么久，她说不愿意见到他让他不要回来，可是他想她，怕她又会睡不着，怕她盖不好被子，更怕她变成当初的样子，所以，他宁愿被她打，被她骂也要回来看看她。

    “娘子，再委屈你几天，很快就会查清楚了，以后你想怎么处罚我都没关系。”

    轻抚着钱墨墨的白净却消瘦了些的脸庞，强忍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倾身蜻蜓点水般的吻吻她的额头，又将有些凌乱的被子理好，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之后，才又遮住脸面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

    脚步刚刚迈出去一步，就被人喝斥住。

    徐膺绪皱眉，哭笑不得。

    这屋子里就他们两人，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么说话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了。他刚刚就是觉得她有醒来的迹象才想到要离开的，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钱墨墨掀开被子没好气的拉开床缦，只穿着中衣赤着双脚就下地绕到徐膺绪面前，拽着那块黑布用力一拉，一张带着些讨好，又有一些慌乱的熟悉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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