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那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怎么？你是打算让我走？”

    “我……”

    话还没开口，目光就落在钱墨墨那双白晃晃的小脚丫子上，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就打横抱起钱墨墨。

    钱墨墨本来还是气哼哼等着某人下面的话，没想到这才一转眼，身子便腾空了，随即反应过来马上对着徐膺绪一阵拳打脚踢。

    “徐膺绪！你这个王八蛋，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徐膺绪不语，反正钱墨墨的花拳绣腿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阵挠痒痒。

    “姓徐的！放开你的脏手！不许碰我！滚开！”

    钱家娘子越说越气，撒泼的愈发厉害起来。

    终于，徐家相公把自个儿夫人安置在床上，有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脸上的神色竟然比钱墨墨还来的难看。

    “就算不想见到我，也不许这样光着叫就下地，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染上风寒的！”

    钱墨墨愕然，怔忪的看着徐膺绪。

    她记得，有错的人是他才对，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居然比她还凶了？难道这事情有变了，他的性子也见长了不成？

    一把拽过被角，没好气的将脸转向里面不去看他。

    “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别忘了，我们现在不比从前了，你凭什么管我啊？”

    徐膺绪神色一变，不容钱墨墨拒绝的将她揽进怀里：“我是你相公，你是我娘子，我们是夫妻，我们怎么会没有关系？墨墨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不准这样撇清与我的关系。”

    钱墨墨眼中一阵汹涌，鼻子也开始泛酸，所有委屈，不甘，懊恼全部袭上心头，一时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硬是挣脱了徐膺绪的怀抱。

    “相公？娘子？你现在记起来我是你娘子了？你抱着那个女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我是你娘子啊？你知不知那天我等了你多久，一大早起来我连梳洗都来不及就想去武院找你，你倒好，一大早就送给我那么大一个惊喜，我告诉你，这文院你要是要回来，我钱墨墨马上就走，你喜欢那个女人就让她来住……”

    越说越是觉得难受，明明答应过她婆婆，她自己也想过要给他一次机会，相信她一次，可是当他真正的站在她面前，她要去面对他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说和想总是比实际要来的容易，一旦真的要做的时候，心总是放不开的。

    徐膺绪想去擦干钱墨墨的泪水，可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钱墨墨就自己用袖子粗鲁的抹去了，他的手也只能僵在半空中，犹豫了下，还是拥住不顾钱墨墨挣扎的拥住了她。

    “墨墨，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再说一次，我徐膺绪这辈子只要你钱墨墨一人，除了你绝对不会再喜欢上别人。我没有碰过那个丫头，我知道你那天看到的那样很难相信，但是我可以肯定我没有碰过她。那天我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武院的小九，他说老四一个人在喝闷酒，任他怎么叫也不开门；老四从来不会这样，我担心他会出了什么事，就让小六回来告诉你，然后，我就去了武院，我记得当时去了武院之后，老四喝了很多，他让我陪他喝，于是我就喝了一杯，再后来……再后来我就是被彤儿的叫声吵醒的，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不知道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的文院，甚至连那个女人是怎么去的书房都不知道。墨墨，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我等了这么多年，才能够娶回你，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就拆散我们的，相信我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头埋在钱墨墨颈窝里的原因，徐膺绪的声音居然变得闷闷的，似乎还带了丝丝恳求。

    钱墨墨只觉得自己腰上的手臂是越来越近，像是要镶嵌到她的骨子里面去，有那么一刻她当真有股想要马上告诉他，她相信他的冲动，但是，那句话到了喉咙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也许……在她的心里根本就做不到真正的相信他，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相信她自己……她不相信自己可以有这份爱，有这么一个人这样疼惜她……信，不信……到头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真还是假，是信还是不信……

    “徐膺绪，我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等这么多年？”

    回想起秦淮那个时代的‘速食爱情’，她愈发的不敢确定，她钱墨墨到底有那一点值得他徐膺绪等候这么多年，不顾别人眼光的娶她进了门。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刁蛮、任性、爱捉弄人、霸道、不会照顾自己、当年的名声还那么不好……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娶你，我想也许我是担心你的缺点太多，没人愿意娶你不忍心你一个人孤独终老，所以才娶你的吧！”

    若是在平时，徐膺绪的这翻话定会惹得钱墨墨一阵咆哮，可是现在，她却只想哭……一边笑一边哭……

    床上的两人，钱墨墨一身雪白，徐膺绪一身漆黑，黑影紧紧拥着白影，白影安安静静的呆在黑影怀里；钱墨墨有些错觉，仿佛他们之间并没吵过架，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他们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

    “你……还是走吧。”

    钱墨墨说的很轻，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徐膺绪的手没有松的迹象依旧紧锁着钱墨墨的腰。

    良久，正当钱墨墨以为他没有听见她的话准备开口说第二遍的时候，徐膺绪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好……墨墨，你是我娘子，你答应过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所以，你记得，要是你敢离开我，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回你，然后，将你困在身边；就是死，我也会拉你一起下地狱……”

    话音才一落，钱墨墨就觉得唇上便是一片清凉……

    “呃……”

    唇上一阵疼痛，钱墨墨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下一刻血腥味，便不断的在嘴里充斥……

    “墨墨，我不是有意要吓你……你是我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的，不要离开我。”

    微微在钱墨墨唇角摩挲，将她唇角的血迹不经意的拭去。而后，又轻轻在她额头落下吻。

    “我走了，乖乖的再睡一会儿。”

    钱墨墨一直呆呆的坐在床上，目光涣散，脑袋里一直盘旋着徐膺绪的那句‘就是死，我也会拉你一起下地狱’……

    如果说不是唇角依然还隐隐犯疼，口中也还残留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的话，她可能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场既真实，又有些荒唐的梦……

    在她的记忆中，她的相公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虽然说他会发火，可是那些都是一个正常的人该有的情绪……

    但是刚刚，那个满身戾气的人会是他吗？会是她的相公吗？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变得……好陌生……

    那日，她在给他催眠的时候，他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也是这个样子，当时她还以为是她看错了，而现在……她就是想骗自己也做不到……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夜半，本该是万物入眠的时候，可是此时穆国公府雅苑里失去平时的安静祥和，就连空气里都多了一丝烟火的味道。

    “她人呢？”徐膺绪站在雅苑中央，一两张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徐家的人除了最小的两个小人儿剩下的全部都坐在大堂中央，但是对于徐膺绪的问题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回答他。

    徐膺绪冷厉的扫了眼四周，眼中阴霾更重，紧握成拳的双手上一根根青筋紧紧的绷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似的。

    突然，他目光在方镜舞身上定格：“大嫂，墨墨呢？为什么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房间？”

    被点到命的方镜舞神色一慌，但是瞬间转变过来：“呵呵……那个，三弟啊，墨墨今日有事暂时不会回来，你就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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