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墨墨趴在桌上，呆呆地盯着流苏。

    “墨墨，你说谎了。”倚烟不动声色，平静的将自己所听到看到得指出。

    钱墨墨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恢复常色：“臭女人，别把自己说的有多了解我似的！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谎了？”

    倚烟跳下桌子，在钱墨墨对面坐下，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桌上正好与钱墨墨四目相对。

    “墨墨，你变了。”

    “变了？”

    钱墨墨不解，她有变吗？为什么她没有发现？

    倚烟点点头，“你想想以前的你，那时候的你做起事情来根本就不会这么前瞻后顾，认准了结果就雷厉风行的去做，从来不会顾忌什么；可是现在你变了，变得拖拉起来，本来莫琦涵根本就没办法伤到你，更没办法让你顶上‘善妒害命’的罪名，可是事实呢？你成了最倒霉的一个，居然被关进了这里，你自己想想这样的你还是曾经让人担心嫁不出去的钱家大小姐吗？别跟我说你找不到证据，只要你钱墨墨想，以你的聪明你会找不到证据，你只不过是不愿意伤寒到徐家人而已，别跟我说不是。”

    见钱墨墨欲言又止的样子，倚烟率先开口堵住了她的话，不容她反驳。

    钱墨墨瘪瘪嘴，“我不是想说‘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婆婆的原因，她也是个可怜人，被自己视为亲生女儿的人足足骗了这么多年，若是我这样毫无预兆的揭开，恐怕她真的会承受不了，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我们还在等一个时机，本来我们想要护着悠然腹中的那个孩子的，可是被她抢了先，是我太过大意，没有想到她会将药弄到手绢上，才让那一条生命消失，我也想马上就揭发她，但是不行，因为她的背后并不只是针对我而已，她想要毁的是徐家，若是不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理清楚，我们不能贸然开口，因为那样伤寒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了，所以，就当是舍己为人，我就先忍忍呗，总好过大家都难受的好。”

    “你是说，莫琦涵在骗老王妃？可是为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查不到？”

    钱家的情报网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是在金陵的一切还是了若指掌的，怎么可能她没有丝毫的信息呢？

    “呵呵，你别忘了你要调查的对象是谁！我现在也只是大概知道这件事背后牵涉到我公公，你觉得我公公他生前没有实力将自己府里的事情摆平吗？那你也太小看他了。时隔十多年，又有人故意阻止，你以为，钱家能够查到多少消息，再说了，你刚刚不是也说看不出来她会骗我婆婆吗？既然连你都看不出，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要不是因为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留意到一些微小的细节，我也不会想到她身上去。”

    “那你们打算现在怎么办？就在这里住着？”

    “什么怎么办啊？等啊，等狐狸自己露出尾巴来，你刚刚不是已经听见了吗，她有大礼要送过来，我对这份大礼可是万分期待！”眼珠滚动，将屋子扫视了一圈。“至于这屋子，我觉得挺好的，够安静！”

    倚烟一翻白眼，对自家的这个小姑表示无语。“那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她了解钱墨墨的性子，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情，虽然他们很想帮她但是因为了解她所以才不能下手，她要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帮了她反而是害了她。

    “你还别说，当真有一件事情要你们帮我。”钱墨墨闻言马上凑了上去。

    “说吧！”这倒是奇迹了，以往开口她都是必然回绝的，今天还是第一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呢。

    “帮我查查有什么药无色无味，药性和藏红花相似，但是却又比藏红花厉害很多，孕妇只要沾上了就会小产，而且对正常人不会有影响。”

    “藏红花相似……好，三天后给你结果。”倚烟估量了下大概时间，给了钱墨墨一个答复。

    “行，三天之后无论有没有答复都记得给我答复。”

    “好，我……”倚烟话才开口，神色就僵住，然后朝钱墨墨挥挥手，“走了！”压低桑音的两个字一落，人就已经消失在窗口。

    钱墨墨瞠目结舌的看着还在晃动的桌布，不多时候门外就传来稀疏的脚步声，才明白了为什么倚烟会消失的那么快，无奈摇摇头；会武功就是好啊，大冬天的穿那么薄也不会冷，大老远的就能听见别人的脚步声，就是去偷东西也不怕被人给逮着……

    “姨母，该吃药了。”

    莫琦涵轻轻摇醒躺在软榻上的谢氏，小心翼翼的将丫头手上的药碗拿给她，俏丽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谢氏缓缓坐起身子，看起来甚是憔悴，精气神感觉大不如以前；她慈笑着接过莫琦涵递过来的药碗，无奈饮下：“琦涵，姨母这是心病，自己想通了就是了，吃不吃药都无妨的。”

    徐府好久没有这样折腾过了，现在这些事由将她多年不曾想起的往事清晰的摆在了她的眼前，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特别是每次看到那张和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的脸时，心中的愧疚每每都让她窒息，人啊，这一辈子最好就是无愧于自己的良心，要不然，这一生都讲为了那份愧疚赎罪。

    “姨母，心病也是病，琦涵不能解开姨母的心结，就只能让姨母的身子好些，能够有力气去把那些陈年往事像个通透，然后才能一辈子都陪着琦涵。”莫琦涵将脑袋枕在谢氏的腿上，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眼里的恨意。

    心病？当真是心病！若是无愧又何来的心病，都是他们一家欠下的债，现在是到了他们偿还的时候了！

    娘，你看到了吗？琦涵马上就能帮你报仇了！

    “你怎么会知道姨母是因为一些陈年往事烦忧？”谢氏眼神突然一凛，两人之间得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琦涵只是觉得姨母经历过得风风雨雨比我们这些小辈儿吃过的盐都还要多，绝不可能跟我们过不去，所以就大胆的猜测，是不是因为曾经的一些遗憾而伤怀。怎么了姨母？是不是琦涵说错了什么？若是琦涵说错了还请姨母见谅，琦涵以后再也不乱猜了。”

    莫琦涵怯怯的退后了一步，红了眼圈。

    意识到自己太过敏感，谢氏收起过度的紧张，招招手示意莫琦涵到自己身边去；莫琦涵咬着唇带着顺从的走过去，但是倔强的俏脸上还带着些许委屈。

    “琦涵，生姨母的气了？”

    “没有。”

    莫琦涵声若蚊鸣，嘴上说着没有可是泪水已经在眼里开始打转，似乎随时都会有落下来的可能。

    “傻孩子，眼泪都落下来了，还说没有，姨母虽然是老了些，可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不会连你有什么生气都看不出吧。别跟姨母一般见识了，只是这阵子事情太多了，姨母说起话来自然就多了几分不耐，没想到误伤了我们家琦涵，别难过了啊，乖……”

    谢氏爱怜的拍拍莫琦涵的手背，希望能够缓去当时的那阵尴尬。

    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时至今日恐怕记得那件事情的人，除了她这个当事人以外已经没有几人了，她刚刚太过多虑了，竟然怀疑这些后生小辈会知道这些事情，她怎么忘了，这孩子是凤黎离开之后才生的，凤黎答应过她离开之后不会告诉别人她曾经在徐家呆过的事情，虽然凤黎背叛过她，但是，她同样爱她相公，她相信她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去，她的女儿就跟不可能知道，否则当年她也不会跟着她踏进徐府。

    “没有，姨母，琦涵真的没有。”莫琦涵仰起头，眼中的泪水随着她的动作，滑下来眼眶：“姨母，琦涵不是生气，是害怕。姨母从小就对琦涵疼爱有加，从来没有质疑过琦涵说的每一句话，可是刚刚……所以，琦涵以为姨母不喜欢琦涵了，并不是在生姨母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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