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莫琦涵的话，谢氏含笑嗔怪道：“呵呵，你这丫头，都说了姨母自小就是最疼爱你的，那又怎么会突然不再疼你了呢？还说姨母多虑，你看你有何尝不是在想那些有的没得。”

    “姨母……”

    莫琦涵破涕为笑，倚在谢氏怀里撒娇，却在低下头的一瞬间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谢氏看向她的时候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以后别胡思乱想了，姨母不是一直拿你当自家女儿看待吗？哪有娘会不喜欢自己的女儿的？好了，陪姨母出去走走吧，这阵子一直闷在这屋子里，着实难受了些。”

    “可是外面……”

    莫琦涵扶着谢氏有些为难的看看门外，今日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虽然不算大，但是相较于前些日子确实是冷了不少。

    “没什么，姨母好歹是习过武的，这点寒意还是受的住的，再说，这可是第一场雪，以前梓倪那丫头还在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带着茗儿和钦儿两个小家伙满院子的疯，现在她嫁人了，又不在金陵，想要见上一面都是难得，既然见不着她，就看看这漫天飞絮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念想吧。”

    想起那些似遥远又似就在昨天的记忆，谢氏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好似徐梓倪还在家中，就在她眼前和徐若茗儿还有徐钦一起嬉笑玩闹，什么都没有改变还是都围绕在她的身边一样……

    “姨母。”

    莫琦涵轻声的催促，唤回了她的思绪。眼前还是飘絮疏疏而落，只不过模糊人的视线并不是从前那样白茫茫的一片，那里也没有三个小身影，心中不由得一阵闷疼；她怎么忘了，她的女儿已经嫁人了，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怎么还能够回到这里来，继续在她面前那边玩闹。

    “走吧，出去看看！看看跟往年有些什么不同。”

    雪还是白白的雪，树也还是往年那般稀稀疏疏的挂着几片摇摇欲坠的落叶，假山还是那加上，水面上同样还是泛着薄薄的雾气水却没有凝固……如果硬要说今年的雪跟往年的有些什么不同，那么大概只剩下一点……来赏它的人少了……仅此而已……

    “琦涵，昨日你不是去过西厢了吗，那丫头在那边怎么样？你三哥是三天两头的来闹，要是因为最近朝中事多，指不定府里会被他搅成什么样子。”

    云水榭里，谢氏坐在铺着软垫的是登上，怀抱着暖炉，望着不远处的假山幽幽开口。

    莫琦涵为谢氏斟了杯子热茶，看了看四周的丫头们，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等到只剩下两人时才颇为难的启齿：“我昨天是去见过表嫂了，只不过说起来有些奇怪，明明西厢那边不太干净，可三表嫂住了那么久好像一点事儿也没有。以前听下人们说过，西厢那边又脏又乱，但是昨日我去的时候那边可不是这个样子，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荒废了很久的院子也摆了不少玉茗花。当时我好奇三表嫂是怎么做到这些的，所以就问了她，结果她告诉我说那里都是她自己弄好的，还说什么她既然在那里住下了就是那边的主人，自然应该把那边整理一下……姨母，琦涵只是弄不懂，三表嫂一个瘦弱的小女人从小娇生惯养，怎么会有力气将西厢那边院子里的花盆搬动的，又是怎么在几天之内让哪儿变了个样的……别的不说，就连琦涵这个小时候做过重活儿的粗人都不敢说自己能够把那边收拾妥帖，可是三表嫂却做到了，琦涵着实有些怀疑……”

    莫琦涵适时的停下来，她相信谢氏是个有判断力的人，她说的虽然隐晦，但是对她来说，能够听出来绝对不是问题。

    谢氏微微挑了挑眉，不懂声色：“出了这些，她就没说说那天的事儿吗？”

    “有，只是……”莫琦涵抿抿唇，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她什么事情还没有经历过啊？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透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呢？

    “其实……”犹豫的张张嘴，吐出两个无关紧要的字眼，等到遇上谢氏不打算罢休的神情时才犹犹豫豫的接了下去：“其实，我也问过三表嫂是不是她不愿意让粉儿受到责罚才这么做的，可是没想到三表嫂当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冷血的让人心生惧意，她说，她自己的相公是不会给任何人分享的，若是有人破坏她的幸福，她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那人好过……”

    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谢氏的脸色，确定她神色越来越沉重，她适当的改口：“姨母，琦涵不相信三表嫂会是这样的人，或许……或许她只是太过疼爱粉儿，不愿意让粉儿受罚才自己认罪的，她不是这样的人的……”

    谢氏见莫琦涵越说越激动，便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姨母自有分寸，别担心了，若那丫头真是冤枉的，姨母定会还她一个公道，可是若是她真的做了，那么姨母也觉得不会姑息她。”

    “嗯嗯。”莫琦涵连连点头，抬手拭去自己的眼泪。

    “好了，咱们不谈这些让人扫兴的事，说点开心的吧！嗯，就说我的琦涵丫头有没有意中人好了，过了年姨母便真的不能再留你了。”

    “姨母……”

    莫琦涵娇嗔一声，羞怯的跑到一边，双颊上爬满了红云。

    谢氏一愣，随即开怀，“看来琦涵丫头是真的有了意中人了，你看你，姨母不问你你也不知道跟姨母说说，来，告诉姨母是哪家的公子哥有这个荣幸能够娶到穆国公府里的琦涵小姐。”

    “姨母，你有取笑人家……”莫琦涵低着头，手指不断的缴着自己的发丝，双颊红云更胜。

    “行了行了，姨母不取笑你就是了，说吧！”谢氏强敛去笑意，心里忍不住欣喜；这阵子这么多的事情唯独这件算的上市喜事，这叫她如何不喜。

    “是……是……”吞吞吐吐了半响，终于双目一闭，鼓起勇气道：“是四哥！我想要嫁的人是四表哥！”

    琦涵想要嫁的人是四表哥……

    “啪！”

    脑袋哄得一声被炸开，一阵天旋地转谢氏身子僵直的落到石凳上，手上的暖炉同时坠地，里面的火星子撒了一地……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她从领着莫琦涵进门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姨母，你怎么了？是不是琦涵说错话了？姨母你别吓琦涵啊！”

    莫琦涵脸上的红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煞白，眸子里又开始泛起薄薄的水汽，让人的心忍不住狠狠揪了起来。

    心中一阵抽疼，谢氏抬手覆上莫琦涵那张白皙的脸庞，慈爱却心疼的问道：“琦涵，为什么突然想到想要嫁给老四了呢？老四整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这金陵比他好的公子哥比比皆是，为何你单单看中了他？”

    “不是的，姨母四表哥他很好的，你还记得吗？琦涵刚刚来徐家的时候很怕生人，可是是四表哥他耐心的陪着琦涵，帮着琦涵，若是没有他琦涵怎么能够那么快走进徐家，姨母，四表哥他不是每个正型，他只是不愿意去争去强，他喜欢自由不想要被束缚才会成了外人以为的那般，其实不是的；姨母，琦涵知道姨母说的不错，或许这金陵比四表哥好的公子哥不少，但是，四表哥却只有一个，一直保护着琦涵的也只有他一个，姨母，琦涵求求你，成全我和四哥可好？那样的话，琦涵也就不用离开姨母了，琦涵求求你了……”她跪在谢氏面前泣不成声，脸上的泪水成功掩饰了嘴角那抹得逞的笑容。

    望着这个自己从小疼到大几乎务求不应的养女，谢氏忍不住仰起头抑制住眼中的热泪。

    “琦涵，姨母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一件做不到，你忘了吗？老四弱冠那年姨母就已经说过了，你和他永远不可能，你可以嫁给金陵的任何一个公子哥唯独不能嫁给他，当年你不是也说只拿他当哥哥吗？为何今日却想要嫁给他了呢？若是你只是因为想要呆在姨母身边，那么姨母可以为你找你个夫婿入赘，可你万万不能嫁给老四，嫁谁都行，唯独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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