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帝都别样景（四）

    景璃正在午休，却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叫她。她打了一个寒噤，准备叫人，却发现那个人正是莫子昂。此时的莫子昂眼里满是凄楚，景璃也是愧疚，她自知无法面对他，只得把头转向一边，“你是如何进来的，也不怕被人发现。”其实她知道这个问题是多余的，这个地方还有谁比他更熟悉啊，这里是他真正的家啊。

    “小璃，我今日来只想要两个答案，我自知不能给你幸福也不会再纠缠你。莫子轩他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哥哥，而你是不是都知道真相？”

    几日前，痛心的莫子昂在外到处游荡，没想到却遇到了昔日在将军府的老奴。那老奴一见到莫子昂就连给他磕头，并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在莫子昂外出的那些日子，莫子轩给莫将军下了慢性毒药，这些都是那个老奴从莫子轩与他的部下的谈话那听来的，虽没被人发现，但是怕惹祸上身就借故走了。但他却经受不住良心的拷问，后来又听到将军府换了主人的消息，告知了莫子昂后就以死谢罪了。莫子昂百思不得其解，那个位子迟早是莫子轩的，他又为何要急着去抢。莫子昂并不笨，觉得可能性只有一个，莫子轩并不是他的亲哥哥！景璃点了点头，知道有的事瞒不过他了，更何况他根本没有权利瞒着他。

    “当初，你在还未回来，义父已经不行了，就告诉我这个秘密。他本是要你继承他的爵位，还说，”景璃没有说下去，想了良久，恍若是做了一个很沉重的决定，她抬头问莫子昂：“子昂，我问你，那个位子你想要吗？”

    “以前我没有想过它，觉得那本来就不是我的，如今我只想要回我自己的东西。”就是这句话，让以后的莫子昂后悔了一辈子，他恨他当时为什么要口是心非。可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一切还是照着他的轨迹进行了。

    “你回去吧，三日后，你再来找我，还是这个地点这个时间。”

    “小璃，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到底爱不爱他？”莫子昂毫无底气地问道。

    景璃轻轻一笑，眼里却满是苦涩：“三天以后我会给你答案的。”

    一年以后，楚卓和莫子昂在那棵梨树下下棋，两人都心不在焉，都在心里感慨着物是人非。

    “楚兄，听说你快娶妻了？”莫子昂打破了那种伤感的气氛。

    楚卓未语，他并不是那个伤得最深的人，从未拿起过也就谈不上放下。倒是莫子昂，他轻叹了一口气：“听说你又拒绝了一桩婚事，其实……”楚卓把话收回了，将军府里的那个令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爱妻景璃之位”，在莫子昂心里，此生就只有这一个妻子，他又何必多说。

    当初，莫子轩前去赴约，却发现景璃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莫子轩，旁边是将军印。莫子昂欲上前去，不料景璃却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示意他别过去。莫子昂只得停住脚步。

    “子昂，我马上将莫子轩夺走的东西还给你，”她看向一旁的将军印，“那是莫子轩一直想得到的，他虽然抢了你的位置，但是他没有得到义父的将军印，名不正言不顺。义父在临终前将这个印给我让我转交与你。子昂，你拿着这个印，以后就没有人敢否认你了，因为世袭将军的将军印你有，你的哥哥也，被我毒死了，你就名正言顺了。我也可以不怕去见义父了。”

    莫子昂觉得不对劲，欲上前去阻止景璃，谁知她一用力，那把匕首直插胸腔。莫子昂痛心地抱着景璃：“小璃，你怎么这么傻，我要的不是这个位子，只要有你，只要你。”

    景璃积攒着最后一口气：“你不是问我吗，这就是我的，答案，我杀了他，可是我还是，爱……”景璃决心离开，不带着莫子昂的牵挂，唯有让他死心，他才可以过得更好。莫子昂不知道，在景璃得知莫子轩是为了将军印才挽回她时，景璃就对莫子轩彻底的死心了。爱，有时是会让人绝望的。

    莫子昂还不知道，景璃临终前眼里浮现的画面：年少的莫子昂骑着马纵横于辽阔的草地，他的身后一个绝美的女子紧紧搂着他，笑声如银铃般洒满了整个原野。景璃好似听到一首句子在耳边轻轻响起，是小时候她最喜欢听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楚卓轻轻走出了将军府，他回首望了一眼将军府，如今的将军府又回到了昔日的平静了，只是人已不复当年。他知道，一年前传闻说，世袭将军莫子轩暴病身亡，莫子昂继承了世袭将军，当时虽有人不服，但莫子昂却拿出了将军印，压住了所有的非议。这便是人们知道的所有，而关于那个叫景璃的女子却无人提及。

    楚卓一直在想，在这个故事里，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似乎见证了一切，又似乎只是一个过客，所有的惊心动魄也终会化为漫漫烟云，断壁残垣。只是有一个场景他此生不会忘去，三年前那个在梨花树下嬉闹的女子，倾国倾城，但恨怪红颜多薄命。

    楚卓叹，算来好景只如斯。

    那人，那事，那景，终究都只会留在自己的记忆中，成为沧戈史上最平常，也是最让他心动的一幕。

    那又如何？

    沧戈的历史一页页地翻过，历史的尘埃一点点地覆上上来，最后都会将他淹没，将这他的回忆吞噬。

    终会有这样的一天，连自己都没有办法去记住她，永永远远地记住她。他的景璃，他念念不忘的心中人，终于还是要随着他的逝去而逝去。

    好想，所有的一切，都永远停在那一天，再也不要往前一步。就在原地，就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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