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你便不要再想了。”沈韫安虽然这样说了，可乖乖听命又怎么会是姚湛露的行事风格？她跟着沈韫安上了车，战战兢兢地坐在他身边，一边哭哭啼啼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出了这样的事，牛珏那儿，她肯定是回不去了。她抬眼望了望沈韫安，只见他面色端然，肩背挺直地坐着，对自己不假辞色，看起来，倒像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了。

    可是姚湛露知道，自己方才的惨状，便是一块敲门砖。

    沈韫安为人骄傲、目无下尘，姚湛露再怎么无状，于他看来，都已经被打上了他“沈二少”的标记，牛珏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对她？

    再坚固的门，只要敲开一点缝隙，登堂入室也不会是妄想。

    车子慢悠悠地往小公馆开去，二人一路无话，沈韫安心里却不如面上平静。

    不得不说，姚湛露离开他就过得凄惨这个事实，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一个女人，虽然艳如桃李，也有几分算计，可是每每为他发昏、将自己磋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正是显出在她心里，他是无与伦比的重要么？

    反观顾泽芝，却是自己出尽百宝，也不过换她微微解颐而已。孰高孰下，岂不立时可分？

    他既然这样想了，对于姚湛露眨着泪眼说自己方才扭了脚、请他扶自己进去的要求，也没有太纠结便答应了。

    时隔大半年，再次站在熟悉的小公馆里，姚湛露可谓是百感交集。

    屋里的陈设没有变，服侍的下人也是熟面孔，赵粉穿着淡粉色的棉布小袄，盈盈立在厅中，见到姚湛露，倒是愣了一下。

    好在她是个省事的人，平日不过是干活拿月钱、攒起来送回家、留着让母亲替她置办嫁妆罢了。再干上一两年，她就准备回乡与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哥成亲，沈韫安小公馆里的事情，她本来就不想知道太多。

    “小姐回来了！”赵粉笑吟吟地迎上来，表情语气都十分自然，就像姚湛露不过是刚下了学回来，过去半年二人闹得不可开交的境况，倒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姚湛露脸上带着被掌掴的痕迹、一身狼狈，沈韫安表情尴尬却装着若无其事，她怎么会看不到？可是她会装作看不到。

    楼上的卧室是每日都打扫干净的，赵粉体贴地放好了一浴缸的热水，从衣柜里拿出熏过香的白绸睡袍，垂着眼眉默默地退了出去。

    之后的事情，仿佛就是顺理成章了。

    本就是一对曾经缠绵枕席的男女，虽然男的故作正直，却禁不住女的百般俯就，恰似一对干柴烈火，在浴室里便成就了好事。

    顾泽芝是大家闺秀，沈韫安这么久最多也就是拉拉她的手，轻易不敢造次，早就憋得快上火了。遇上姚湛露这么个风情万种、只一心要旧情复燃的，就像瞌睡的人找到了个枕头。

    姚湛露被他抱着坐在大理石的洗面池边，背后抵着大块的水晶玻璃镜子，大腿、腰肢、后背，都是彻骨的寒凉，只有那一处，是火热的。

    她身上的朱红旗袍萎顿在地，上头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在浴室白晃晃的灯光照射下显得十分鲜明。她早就弃了一般女人穿得样式古旧的绸缎肚兜儿，取而代之的是西洋式的黑色蕾丝胸衣，衬着她雪一般的白皮肤，惹得沈韫安只觉得一把火“腾”地自下而上烧了起来。

    翻天覆地一般，姚湛露被他丢在了天鹅绒铺垫的大床上。

    鼻翼传来一股熟悉的芳香，赵粉每天都会将雪白的软枕晒好熏香；身下柔软无匹的绒垫和软被轻轻地包裹住她纤细的身子；男人火热的身体完完全全地覆盖住了她，他的唇舌好像会点火一样，星星点点地勾连起来，烧得她理智无存。

    在欢乐的昏厥袭来之前，姚湛露最后的意念只是，她，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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