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岂有此理!”姚公馆依旧还是那个姚公馆,因着姚方南兄妹渐渐起势,家具陈设倒是都换过了。姚方南贪得无厌,人家给什么他只管往里拿,却不管摆放,东西堆得多了,左一件、右一件的,屋子里一暗,便显得压迫感极强。
一对前朝的青花瓷掸瓶,被他随意地搁在门口,“嚯啷”一声,便被他踢得碎了一地。
“他兰易风是个什么东西?爷不过是给他脸面,他倒还抖起来了!”不出所料,姚方南上门提亲,被兰易风婉拒了。他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更多的是失望,是看着兰家万贯家财和如花美眷却摸不到手的难受。一回到家,没了外人,他便大发雷霆。
“啧啧,造孽哟!”从二楼听,动静清清楚楚,跟着滟湖从堂子里出来的老妈子,还是跟在她身边伺候着。她侧着耳朵从门缝里听了好久,转过身来咋舌道,“真是造孽,我听隔壁刘公馆家的老陈说,像那种前朝的瓶子,一个就能卖二百块钱呢!”
她意犹未尽地摇摇头,“一生气就摔了四百块钱啊,真是败家!”
“嗤”,滟湖靠在床头,翻着一本画报,冷笑了一声,“你管他呢!横竖也不会给你给我,他屋子里东西,爱砸砸去,爱摔摔去,他妹子给人做外室,说起来也是读过书的女学生,真要较起真儿来,连我还不如呢,他也好意思巴上去!”
“谁说不是呢!”那老妈子也不屑地撇了撇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是说那位沈二少,如今连家都不回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吱吱地笑了起来。
“你个老货!”滟湖拿起一个抱枕去丢她,“想起什么来了?”
“我是在想啊!”那老妈子接过抱枕,用手理着上头的流苏,“姑娘在堂子里的时候,妈妈说您和阿玉姑娘是最有本事的了,能笼络住男人,如今看来啊,你们比起那位姚小姐,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快闭上嘴吧!”滟湖表面上嗔她,脸上却是在笑,“要让她听见你拿我跟她比,鼻子还不气歪了?我是什么名牌儿上的人呢?人家可是正经读过洋书的姑娘呢!”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又笑,“哎呀呀,正儿八经的女学生,说起来勾搭男人的手段还比堂子里的姑娘强些,真是不知道骂谁呢!”……
她们主仆二人在楼上唧唧咕咕的,全不顾姚方南在一楼气急败坏的。他一个人嚷嚷了半天,却不见有人来安慰两句,越发火冒三丈。
“滟湖!”他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暴跳起来,“死到哪儿去了?这家里的人都死了么?”
“啧啧啧!”滟湖被他吵得头痛欲裂,少不得披了件缎子披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大年下的,少在这儿死啊活的,你不忌讳,我还忌讳呢!”
“哼,你还知道下来啊?我以为你男人气死了,你还高乐呢!”姚方南没好气,往梳化里一坐,呼哧带喘的,看得滟湖一阵反胃。
“好了好了。”不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滟湖现在全靠姚方南养着,哪怕是出于职业道德,也得装装样子。她坐在姚方南身边,伸手去替他揉按太阳穴,“有什么生气的呢?我倒是不知道,这锦平城里,还有人这么不长眼,竟然敢招惹我们姚队长呢!”
“你不知道!”姚方南提起这事儿就觉得火似乎从他每一个毛孔里扑哧扑哧地往外冒,烧得他坐立不安,“爷瞧上他兰易风的姑娘,是给他脸!不就是个臭商人么,装得人五人六的,竟然敢小瞧我!非要他尝尝爷的厉害不成!”
“好啊!”其实滟湖早就知道他为什么恼羞成怒,却不得不装作吃醋,来满足姚方南虚弱的男人自尊心,“你竟是要娶别人进门!还好意思跟我说呢!”
她掩着面孔,呜呜地啼哭起来,不过是干打雷不下雨,“好狠心的男人,当初看上我的时候,说的千好万好,拿来家财赎我出来,也是我傻,还想一心一意地跟你过日子,如今你高升了,就想娶个高门嫡妻了!我是活不成了,大奶奶进了门,还不死死地压我一头哇?我真是活不成了!”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这场哭,三分真七分假,却也足够蒙骗姚方南了。他的脸色明显地缓和了,那老妈子悄悄趴在二楼,透过楼梯缝隙往外瞧,也不得不佩服滟湖颇能把准这男人的脉。
“行了行了!”姚方南伸手拍了拍滟湖的肩膀,“我知道你没了我就不能活,不过我如今这样的身份,家里头没个当家主事的也不成话。不过你放心,就算当初大奶奶进了门,也不会欺负你的,我不准。”
滟湖掩面装哭,心里头笑了个半死,真是个自负的男人,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么?还好她主意打得正,跟他一心一意过日子,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对他亲生妹子都是那样,还能指望他对自己好么?她这几年也攒了些私房,再过段日子,瞅个空子便跑,到时候,你姚方南哪怕是娶七个八个嫡妻回来,跟我滟湖,又有什么相干?
这话可不敢说出来,滟湖揉了揉眼圈,将一对水杏眼揉得粉光柔滑、惹人爱怜,一边慢慢地露出半张脸来,“你可不骗我么?”
姚方南见美人如此,若不是实在太生气,简直当下就要胡天胡地起来。他伸手将滟湖抱到自己身上,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一边摸着她的芊芊玉手,一边唉声叹气,“唉,不过是求个亲,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啊,说有心眼儿,十个绝顶聪明的人都比不上你,说没心眼儿,有时候又是真笨!”滟湖娇嗔一笑,伸出指尖儿戳在他那肥大油亮的秃脑门儿上,“咱家姑娘在沈二少面前那么大的体面,你去求求她,让她给沈二少吹吹枕头风,沈二少发了话,什么蓝家红家,不还是得乖乖听话?”
眼看姚方南还真仔细寻思起来,滟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她现在恨他,巴不得将水搅得越混越好。至于姚湛露,滟湖更是想起她来,就觉得齿冷。亏了她那时候看她可怜,怕姚方南整治她,还想着救她一救,她竟然就那么跑了?
她微微地眯起眼睛,你姚湛露一走了之,却不知道你这个牲畜一般的哥哥,回头是怎么对我的?像你们这样没有人心的兄妹,总有一日要有报应!
滟湖给姚方南提了个醒儿,他如今是利欲、色欲双双熏心,恨不得转天就能将兰葳葳连同兰家的家资娶回家来,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大亮,他就巴巴儿往小公馆来求姚湛露,替自己想想办法。
“兰葳葳?”跟兰葳葳一样,姚湛露也对对方没什么好感,“你吃了什么了?那样的女人娶进来做我嫂子,我才不要!”她在锦平女校最丢人现眼的一回,就是跟兰葳葳当众争吵,还险些被那姓顾的贱女人捏断了手腕。
“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了?那姓兰的小蹄子跟顾泽芝是最好的朋友,你竟想娶她回来?到时候她是我大嫂,兴致来了骂我几句,我都没处去说理!我待你千好百好,你怎么一点儿都不为我想想?只顾着你那下头的龌龊主意!”姚湛露红唇吞吐,噼里啪啦的一番话说出来,又快又利,还带了粗口。她自己倒是没什么的样子,只苦了站在一边伺候的赵粉,羞得满脸通红,站都站不住了。
“不是的!”姚方南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妹子,哥哥想要跟兰家结亲,也都是为了你啊!”
“少放诌屁!”姚湛露打了个哈欠,她转过脸,对赵粉摆了摆手,赵粉便脸木木地退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过来。
姚方南是知道的,姚湛露这是又要用“芙蓉膏”了。他不着痕迹地往梳化里缩了缩,心里暗道,这香诡异,看妹妹如今的样子,竟是离不开这东西了。
他暗暗地算了算,惊觉她吸用此物已经快小一年的时间了。他抬起头看了姚湛露一眼,只见她已经由着赵粉为她点上了一支乌银烟枪,靠在柔软的天鹅绒靠垫上,满足地吞云吐雾起来。
她靠在那里,身子如同水蛇一般扭了起来,媚眼如丝,连声音都变了,“你说是为了我?告诉我,到底是如何为了我?”
姚方南心惊肉跳,暗道怪不得沈韫安对她这般着迷,她这样的风情,便是他这个亲哥哥看了,也觉得无比诱惑。他使劲儿摇了摇头,不断提醒自己,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才能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从大脑里赶出去。
“妹子这样尊贵的人,吃的用的,可都得是上好的。”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从那红木托盘上滑了过去,一边吃吃地笑道,“那兰家的钱,可不是一般的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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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十八 方南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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