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锦瑶如今诞下了皇子,坐稳了皇贵妃之位,她本该是一心教养皇子,然而近来她的心思,却落在了茗霜殿那位李幽月的身上。昨日午后,皇帝曾前来宫中探看小皇子,顺便跟她提了一下,说是茗霜殿的李常在贤淑知礼,将小公主教养得不错,因此想擢升她为九嫔之列的修媛之位。皇帝的性子,她多少也了解,既然他已将话说了出来,便算是知会她一声,并非征求她的意见。因此她也只能贤淑大方地应了,还忍痛备好了礼物遣人送到了茗霜殿去。
锦瑶私下里想着,这李幽月一下便晋了修媛之位,竟越过了碧游的位份入了九嫔之列,可见皇帝对她是上了心。若是她怀了龙嗣诞下皇子,想必便可晋了上妃之位,于锦瑶来说,可是莫大的威胁。她先前之所以没有防备这李幽月,一来是这李幽月悉心抚养小公主,素日里深居简出,她也不曾得了机会下手防备;二来是皇帝待她极为淡漠。谁知到头来,她防这个,防那个,却独独遗漏了她。
这一日午后,柳容华携了宫人前来碧月宫拜望,锦瑶正在偏殿中逗哄小皇子,听说柳容华前来,便放下孩子,整了衣衫到了正殿。柳容华见了她来,忙上前施礼问安,待锦瑶赐座,这才谦恭地坐了。
二人寒暄了一阵后,锦瑶屏退了宫人,与柳玉珍聊了起来。这柳玉珍先前便有巴结攀附之意,锦瑶一向待后宫妃嫔和蔼亲切。往日虽说与宫妃来往不算频繁,却也落得个待人亲和的美誉。在未诞下小皇子时,她与柳玉珍私下便有了些来往。那时她经过一番思虑,料想着有个毫无威胁的人从旁帮衬也是有必要的。因此挑来选去,她便相中了这并无多少城府的柳容华。
“瞧你的脸色,较之往日好了丰润了许多,想必是身子大好了?”锦瑶啜了口茶,上下打量了柳玉珍一番关切地笑道。
“臣妾多谢娘娘挂念,如今风寒已愈,整个人竟觉轻快了不少。不是有句老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果真是说得极贴切!”柳玉珍面上端了笑,心怀感激地答道。
近日来皇帝偶尔也到丽晴居走动,晚间也会留宿,这于企盼皇帝临幸的柳容华来说,自然是件喜事。柳玉珍听她发问,顿时心领神会,她揣度面前这位皇贵妃之所以如此发问,想必皇帝能到她那去,定是这锦瑶的功劳。
“既然已痊愈,那便最好不过了。如今皇上子嗣单薄,尔等可要好生调养身子,为这皇室开枝散叶。”锦瑶一双杏眸微眯,忽而唇角挑出一抹笑:“前两日听闻皇上提起茗霜殿的那一位李常在,说是要晋一晋她的位份,想来她定是伺候得极为细致周到,这才多久时间,便入了九嫔修媛之位,想必是就快有喜讯传出了。本宫瞧着你可真该让太医好生瞧瞧,开了方子调养调养,莫再像往日那般体弱多病了。”
柳玉珍闻言,不由心头一紧,近来她也听到些风声,说是皇上除了宠爱碧棠殿的那位梁婕妤外,还时常去茗霜殿留宿。原先那位李常在虽说生得娇美,性子却有些冷清,也很不招皇上待见,谁知这突然一下得了圣宠,竟平步青云入了九嫔之列,着实令她吃了一惊。
“娘娘说得极是,臣妾往后定会注意。”柳玉珍匆忙答了,私下觉着寻到了皇贵妃做靠山,也算是好事一桩。往后她待皇帝再多些体贴温柔,往日也多了些指望。
锦瑶瞥见柳玉珍眸中的感激与欣喜,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与她闲聊了片刻,又命人捧了些新贡的珠钗花钿赏与她。柳玉珍千恩万谢了一番,喜滋滋地收了。离开碧月宫后,她一路上想着,往日艳羡吴充昭有孝贤夫人撑腰,林子静有林贵妃做靠山,现如今,她也总算是有了倚仗了。
几日后,茗霜殿的李常在擢升为修媛,授封当日,皇帝却并未歇在她的殿中。当日还未及掌灯时分,碧游用了晚膳后觉得身子骨有些僵硬,便到院中折了一枝碧青的竹枝当作长剑行云流水地舞了一番。往日她从未在这宫里头舞剑,倒把在侍立于旁边的玲儿看呆了。
“奴婢往日也曾瞧过丽晴居的那位主子舞剑,她的一招一式很是繁复优美,倒像是人家所说的花拳绣腿。如今瞧见娘娘舞个竹枝却招招凌厉,好似是真的身赋武功一般。”
碧游随意地耍了一段,才刚停手,便见玲儿拍掌兴奋地说道。
“小时我体弱多病,因此家人便让我习武强身,多年来虽未有进益,不过倒未像小时那般病弱了。”碧游时刻记得自己现今是梁家孙辈的身份,为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言语时尽量小心谨慎。
“瞧你的样子,倒是欢喜,若想学两招,我可以教你!”碧游见她那副艳羡的模样,不由心头一动。左右觉着无事可做,便起了教授之心。
玲儿见她颇有兴致,便乐滋滋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竹枝,像模像样的地挥了几下。碧游在边上示范指导,主仆二人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楚宣走入院子时,正见碧游与玲儿二人在院中舞着竹枝玩耍,院中灯座已燃着风灯,碧游恬淡的面容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子,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散发着莹莹亮光。
碧游正与玲儿嬉闹着,转眼一瞧,竟见楚宣一身淡青常服立于院门边,清俊的面上挂着笑。玲儿见她恍然一怔,竟见是皇帝悄然前来,吓得她忙上前施礼问安。
待玲儿识趣地退下后,碧游这才迎上前,拧眉问道:“今日可是茗霜殿那位擢升之日,你现下却到我这院里,可不是委屈了那位?”
楚宣上前扯住了她的袍袖,将她拽至眼前。他眼眸微阖,轻嗅着她身上的独特幽香,眼眉舒展地问:“怎么?你这是不欢迎我来?”
“这倒是不敢,只是你如今这番做派,我是怕茗霜殿那一位心头委屈,往日若要嫉恨于我,可就不好了。”碧游仰头望着他,将心中顾虑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
楚宣闻言,唇边笑容渐深,一把将她揽于怀中,俯身凑在她耳边问道:“我倒是不怕她受了委屈,只是怕你心头委屈不爽快。我可还记得你授封当晚说过的那些酸话,这后宫半百嫔妃,也唯有你对我这么说过。我细细一想,唯恐今日某人打翻了醋坛子,便好心过来瞧瞧,却发现你与玲儿谈笑风生,只当没我这个夫君似的!”
楚宣说完,顺势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垂,揽向她腰间的手越来越紧:“你将我抛到了九霄云外,你说说我该怎么罚你?”
他在碧游耳边细腻啃噬,碧游顿觉耳边一阵轻痒酥麻,她将手撑在他的胸膛,向后缩了缩脑袋嗔怪道:“这后宫半百嫔妃,你到底是哪个人的夫君?若真要罚,只管去茗霜殿去,不定她正巴巴地等着呢!”
听到她这番带着酸意的话,楚宣很是受用,授封当晚她说的那些酸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他也不怕她拈酸吃醋,只怕若她哪一日冷了心,才让他心生恐惧。
“夫君,这宫中能叫我夫君的可不只有你一人?就连锦瑶也要恭敬地称我皇上。你总归是明白的,我的心里,可不唯有你一个?”
碧游只觉面上一热,也不再跟他耍贫嘴,顺从地随他入了殿。
就寝的一应事宜皆由碧游亲自打理,这令楚宣不由想起了她在御前伺候时的光景。当年初见她,只觉她虽是其貌不扬,但声音极是清悦好听,相处些时日,又觉她与锦瑟极为相似,再后来,便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待碧游为他净面洗漱后将水盆交由宫人,这才得空往窗边的书案旁坐了。她近来闲暇时翻起了书架上的藏书,除却那些拗口呆板的,其余的翻起来倒也觉得有些兴致。尤其是手中的这本《上古异志》,图文并茂地描述一些上古神怪,看着新奇有趣。现今离她用药还有些时间,虽说连续服药已满一月,可她打算继续调养一段时日。毕竟她也不知锦瑶何时给她下了不孕之药,往日与她来往时也常陪她一起用膳,时日久了,想要治愈自然要慢些。
楚宣见她并无睡意,坐于窗边气定神闲地翻着书册,不由拧眉,刚要开口发问,便见玲儿端着药碗前来。
“这药?”楚宣的眼光落在了玲儿的面上,墨染的黑眸一沉,随即目光又落在了碧游身上。
碧游刻意不去瞧他,忙接过药碗命玲儿退了下去。
“我瞧你用药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身子还不见好?”楚宣两道长眉紧拧,莹然目光可见深切的担忧之意。
“这并非是治风寒的药,只是我唯恐旧伤复发,请太医开了调养的方子,已用了有些时日了,再过几日便不必再服用。”碧游本是将药碗凑到唇边饮下,却耐不住他灼灼的目光,只得先开口解释,这才蹙眉将碗中浓酽的药汁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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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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