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浸着泪，渐渐垂下，有几根随着白牧忆的眼皮一眨，贴在眼角：“回来挺好。”

    “老爷没有在欺负您吧？”林嫂神情中多了点紧张。

    林嫂因为早年一次事故，没了生育能力。以她的能力，做任何行当都能有口饭吃，然而她却自见过儿时白牧忆一眼后，选择进入白家做女佣。

    白牧忆决定结婚时，虽决定的突然。林嫂却不知怎么觉得秦颂和白牧忆注定就是一段美满姻缘。

    可天总不遂人缘，林嫂跟着白牧忆进入秦家后却随着经历另一番情形。

    先是两人婚后两年的无性生活，虽为夫妻却又如同陌路。本以为随着时间两人关系会渐渐亲熟，反而秦颂乍变一个人，不仅对白牧忆家暴，还导致她流产。

    林嫂总觉得当年如果自己拼命阻止白牧忆嫁给秦颂，也许日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是有愧的。

    “没有。”白牧忆泪逐渐干去，只留下眉下两道湿痕：“总觉得他变了一个人。”

    白牧忆走后，林嫂便被秦颂遣散了。林嫂没有可去的地方，只到白家的老宅住着。秦颂的保镖来接她时，一听是照顾白牧忆，她当即便随同他们回到秦家。

    她担心，担心秦颂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然而，她眼中秦颂也的的确确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这种变化，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秦颂还是那个秦颂，总是冷冷的。

    秦颂又不似过去的秦颂，昨日秦颂竟然向她请教，女人月事时要如何保养，减轻疼痛。

    在过去，她想都不敢想。

    “也许是变了。”林嫂还是有些担忧：“也许还会变回去。”

    在白牧忆和秦颂的纠葛中，林嫂只是一位局外人。秦颂因为父母辈的恩怨，迁怒到白牧忆身上，原本让她觉得可恨。但是在离开他的日日夜夜中，白牧忆竟然偶尔会在想起秦颂时，泛起一阵怜悯。

    他用婚姻惩罚的不仅仅是白牧忆，还有他自己。

    “夫人，粥要凉了。”林嫂轻手将粥搅拌均匀，又想白牧忆推近了一些。事罢，她起身回到厨房，今天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白牧忆微坐起身子，粥碗温度正好，白粥泛着清香，让痛中的白牧忆多少有了些食欲。

    随手打开电视，轻咬一口浓粥，米的软度正好，稠稀也掌握在她喜欢的风格。

    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嫂依然将白牧忆的习惯记得清清楚楚。

    翻着电视中的频道，一闪一闪而过，忽然白牧忆眼中闪过一秒秦颂的影像。她本想跳过，却又忍不住回翻两个频道跳回刚才的画面。

    “……根据知情人提供消息，白氏集团忽然在早些时候宣布大幅裁员。现在白氏集团大楼前，聚集了大量举着横幅的公司员工，要白氏集团高层给予解释。”

    “……白氏集团现任董事长秦颂，同时身兼秦泰集团总裁职务。这次大幅裁员，是否是为了全面吞并白氏集团呢？这样的操作又是否违规呢？”

    白氏集团的百层高楼中，只有最顶层秦颂的办公室安安静静。

    他透过钢化玻璃望向下方，然而因为高度和视力，看到的只是一片模糊。

    不过，秦颂却早已知道他发送的那份文件会引发什么样的震动。

    “看来今天想回家，也不容易了。”秦颂靠在椅背上，闭上他的双眸：“你得跟我在办公室过夜了。”

    一旁的娇娇没有说话，倒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为了不打扰秦颂休息。现在的秦颂，肩上的压力有多了一层。

    “人来了吗？”秦颂睁开眼皮，瞄了娇娇一眼。

    “应该，应该快到了。”娇娇急忙看表确认，电话是5分钟前她打过去的。

    当当当

    正说着，恰听敲门声，娇娇拉开办公室门，门外正是郑卫东。

    “董事长。”郑卫东低头示意，直径走至秦颂面前，少有人能直视秦颂的眼睛说话，这个郑卫东恰是这样的人：“您有事情找我？”

    “裁员的事情，应该已经知道了。”秦颂将电脑屏幕转向郑卫东方向：“具体事宜，你来处理。”

    “我来处理？”

    秦颂未在说话，郑卫东会犹豫是必然的。裁员是最招人怨恨的事情，而负责裁员的人员则无疑为成为众矢之的，这样的人多半在完成裁员后都会被调离总公司，安排闲职，直到决定主动辞职。

    “可以。”郑卫东点头应下，这样的不知道该说是耿直，还是愚蠢：“请将相关资料全部交给我。”

    秦颂随手拔下U盘让娇娇递交到郑卫东手里：“我有半个月时间解决子公司的事情，你也有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完成裁撤。”

    他冷冷的，言语间没有给郑卫东接话的间隙，也没有给他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明白。”郑卫东眉虽因犯愁皱起，但却也不存迟疑。说罢，郑卫东直接走出办公室。

    秦颂将椅子转向娇娇：“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娇娇却一直盯着办公室墙上的一面单面反射镜发呆，秦颂随即将视线移了过去。

    两个人都愣在办公室里，气氛说不出的尴尬。随即，秦颂按下桌上的按钮，原本隔音的办公室传来郑卫东的声音。

    “耶耶耶耶耶！”见郑卫东在玻璃的另一面，手舞足蹈的样子，哪有忧虑，反倒兴奋不已：“我碰到她的手了！”

    娇娇羞涩，连忙将手藏在身后。

    任秦颂再观察人入微，也想到郑卫东竟然有这样一面。

    一阵兴奋后，郑卫东望望办公室，因是单面反射镜，办公室内的秦颂和娇娇虽然能看见他，可他却看不到办公室，只整理整理衣服，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走进电梯。

    秦颂怀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震动，竟然是林嫂打来的电话。

    这是白牧忆从林嫂那借来的手机，早在巴黎时秦颂将她的手机扔进了塞纳河。

    等待时间不长，秦颂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牧忆没事吧？”

    开口便是担心白牧忆，反倒让另一边的白牧忆不知如何开口。

    久久后：“秦颂，我是白牧忆。”

    “牧忆？”秦颂短暂惊异后：“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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