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

    杨明站在原地，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道：“这位警官，你是在说我？”

    “少他妈跟我废话，除了你还有谁！”关严突然跑过来，在杨明腰间顶了一脚，破口骂道：“看你这样子就不像好人，给我老实点！”

    关严是部队出身，这一脚用力七八分力道，顶在杨明腹部，从表面看不出来伤，却能让人五脏六腑疼得打结。

    幸亏是杨明从前学体育，身板还算结识，换了常人恐怕早就趴下了。

    杨明忍着怒气道：“你抓我可以，先给我一个理由！”

    “哼，给你理由，你他妈以为你是谁，我还要给你理由！”关严掏出腰间的警棍，挥手砸向杨明侧腰。凡事干过警察的都知道，平时教训一些不听话的混混，要打腰臀部位，否则万一见了血，日后怕惹出事端。而武警对付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通常用扫腿或者擒拿术，腿顶住对方腰部，以求瞬间制敌，避免危险。

    关严的目的不是制服他，而是让他受内伤。

    “刷”的一下，警棍势大力沉，留下一道残影，到了杨明腰间猛然停住。杨明眼疾手快，一只手握住警棍根部，近身环抱关严的脖子，猛地向下一拉，踢腿向上一撞。

    这也是军中格斗术，关严没想到杨明会来这一手，单手捂脸抵挡力道，头部拼命向前撞去。

    杨明失去重心，松手朝后退了几步。

    杨明一米七八的小伙子，身材不错，只是多了些读书气。他从小练习短跑，为了增加爆发力也学过一些基本的格斗术。只是军警格斗术太过刚猛，不符合他的性格，也就没有再练下去。凭他的这点皮毛功夫，跟部队上那些真正的格斗高手比不了，但平时对付两三个小混混，不用出手，光是腿就可以解决了。

    挨了这一下，关严只觉得眼冒金星，身子摇晃了一下，鼻孔里一热，伸手一摸，两行鼻血竟然流了下来。

    关严想自己堂堂三级士官，又在警察局待了这么久，被一个大学毕业的小子踢出去，这事儿要传出去，又要被那群老警察笑话半天，顿时羞怒难当。

    徐磊看见情况不妙，从车里走下来道：“杨明，你敢动手袭警，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够你坐牢了！”

    杨明故作惊讶道：“徐经理，哟，在这儿碰到你真巧。我什么罪名，坐不坐牢，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辞职之后当警察了？”

    徐磊无话可说，因为他不是警察，也不是什么受害者，只是靠着姐夫局长，这才认识和关严站在同一条阵线。按理来说，他的确是没有资格插嘴的。

    徐磊朝关严挤眼道：“关警官，这泼皮还有个袭警的罪名，你看怎么处理？”

    关严知道，这是徐磊朝他施压呢。心想这是局长第一次给他委派人物，要是办不好，丢人是小，以后谁还会信任他？

    “杨明，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去，接受法律的审判！”关严眼看硬的不太好使，换了一个套路道：“我们怀疑你涉嫌一起电信诈骗案件，我按照正常程序，要带你回警局接受调查。在这个过程中，你试图抢我的警棍脱逃，被我发现后袭警，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关严三言两语，似乎就给这件事定了性质，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什么，诈骗案？”杨明忍不住嗤笑一声，徐磊玩的花样还真多。

    官字两个口，大帽子扣下来，杨明再怎么反驳也是无力。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戴上手铐跟我走，二是我回去，从户籍系统找到你的家属，发布网上通缉令。你自己选择吧！”关严威胁道。

    杨明掏出手机道：“跟你回去可以，但我要打个电话！”他是准备打电话给林熙求助的，毕竟在竹海市，他认识的人并不多，能帮上忙的也只有林熙。但很遗憾的，他没有留林熙的电话……

    “不行！”关严义正言辞的说：“你涉及的是电信诈骗案，谁知道你有没有同伙，会不会给他们通风报信？”

    杨明把手机收回口袋，关严过来把手铐给他戴上。

    杨明戴上手铐进了警车，关严和徐磊相视一笑，在他头上狠狠来了两下。

    “杨明，你不是牛B吗，你仗着林熙那臭娘们的势力，在公司不是很厉害吗？你这回还不是栽到我手里了！”徐磊终于得偿所愿，可以狠狠羞辱杨明，奸笑道：“这回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了，你以后再也不能检验什么翡翠玉石啦，你马上就要进监狱，挖石头去了。哈哈哈哈。”

    杨明头靠在一旁，心想白菲要是发现自己没回去，会不会着急找他、为他担心呢？还有公司那边的情况，他上班第二天，没打声招呼就旷工，按她的脾气说不准又有什么惩罚。

    车到了警察局，关严把杨明带下来，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把他带进了一间审讯室。

    杨明双手绑着坐在这头，对面是两个摄像头，隔着铁栏，关严坐在那头。

    关严没有急着审杨明，而是随手掏出案卷册，低头在本上写字，然后一张纸递到杨明面前，说：“来，签字吧。”

    杨明看了一眼，案件名是“318电信诈骗案”，下面是一些口供和证词。这张纸上，关严提问，让供述了杨明所有的犯罪事实，包括如何选择目标，如何诈骗，在哪取钱……一应俱全，整个过程仿佛真的一样。要不是杨明本人在这儿，光看案件笔录，他几乎也相信这份供词是真的了。

    其实这案子是真的，受害者正是竹海市本地人，对待这种跨地区电话诈骗案件，警察也是一筹莫展的，只有提醒民众提高警惕，没个鸟用。

    限定时间破不了案，警察局承受外界压力。

    关严正好利用这个案子做文章，把罪名推给杨明，即整治了杨明，替王局长小舅子出气，又破了这件案子，一举两得皆大欢喜的好主意。王局长回来一定会夸自己会办事，说不定还能提干，他真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杨明趁关严写案卷的时候，低着头发出透视意念，手隔着裤子口袋，发了一封短信给李明启，内容很简洁，只有“海西警局”四个字，紧接着，他又按下了录音按钮。

    事到如今，杨明只能寄希望于李明启有胆子过来救他了。

    关严见他低头不动，催促道：“杨明，签了字，你就可以回家了。快签吧。”

    杨明一切都做好准备，说道：“警官，你是不是在逗我，你什么都没问就让我签字？”

    关严冷冷撂下一句话：“不见棺材不落泪”，接着他打开投影仪，播放了一则视频，视频里一个戴帽子口罩的年轻人正在银行窗口取钱，这人身材和杨明极为相似，乍一看上去，会以为这是同一个人。

    杨明脸上有一些紧张和害怕的神色，求饶道：“警官，这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啊！”

    关严看杨明变得紧张起来，嘴角撇出一丝笑容。以往审案的经验告诉他，只要突破犯罪人的心理防线，逼他签字认罪就不是难事了。他继续诱导杨明，说道：“哼哼，不管他是你不是你，你都要签字。签了字，这个案件了了，我们就能放你回去了。”

    杨明一脸茫然无助的样子，道：“警官，你让我签字，我可以听你的！但你要相信，这个视频里的人真不是我啊！”

    说着，杨明浑身直打冷战，任何人都会觉得他是被吓住了。

    “我知道，这人不是你，可我说让你签字，你就要签字！因为你不是警察，我是警察！”关严终于在杨明面前找回了警察的威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他此刻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说话也变得格外洪亮起来。

    “只要你签字，袭警的罪名，我就不追究了！电话诈骗只是小案子，签了字，最多处罚一点钱，我就可以放你回去了。”关严没多少耐心，伸手敲打桌面道：“快签吧。”

    杨明心底一阵冷笑，笑有人把他当法盲糊弄。

    他心里很清楚，一旦承认这起诈骗罪，他要面对的三年以下的刑期。

    杨明很突然的说道：“这位警官，你这是栽赃陷害，如果我不签字呢？你要拿我怎么样？”

    “小子，你他妈找死是不是？老子今天就栽赃陷害你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关严隔着铁栏抓住杨明的领子，把他的头朝外拉，另一只手拿起对讲机，冲那头大喊一声：“商越，去监控室，把监控器关了！我要好好审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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