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贵妃的话竟然让我失眠了。

    我对寿王一直是有偏见的，从他第一次霸道地想我进府开始，他不是想我跟秀韶一样，送进宫中，离间贵妃和皇上么。他到底还爱不爱她，不爱她又何必这样费尽心思？

    他喜欢我？怎么可能？他的确帮助过我几次，他的眼神似乎也温柔些了，可是这些不能说明什么吧。

    不去想了，越想头越痛。

    后来，故事跟历史发展的一样。

    杨玉环央求高力士把自己的贴身东西甚至一缕青丝交给皇帝，皇帝看后，念其旧情和贵妃的好，不日便将她接进宫了，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贵妃。

    贵妃回宫的第二日，便差人到了木兰坊。

    她宣旨让我进梨园，成了典舞。典舞不是官职，说白了，就是梨园品级最小的。她还把我拉到她的身边，做了随侍的舞姬。

    这份殊荣对于我来说，无异于天上落下的馅饼，我又惊又喜。然而，隐隐的不安，充斥周身。

    当晚，司教习找我谈话。

    她一改往日的不苟言笑，眉宇间竟然多了些温情。

    她说：“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感觉像是在做梦。”

    “如果是梦就好了，我说过梨园不好待，尤其是在她身边。可是命运偏偏让你进去，你无法逃脱。”

    司教习继续悠悠地说：“你可知道我曾经是梨园的女官，官至内人？”

    我点点头：“那是梨园最高的女官，如今是张云容。”

    “你了解得倒挺多，”她说道，“我做内人时候，杨玉环还没进宫，那时候梅妃娘娘正得宠，她喜欢音乐舞蹈，所以跟我有很多交流，我们一起创作了惊鸿舞，当时可是惊动整个长安。梅妃也得意了很久，可惜她是清高之人，尤其是杨妃来了之后，她因为赌气不肯见皇帝，日子久了，皇上就把她淡忘了。”

    “她的宫殿成了冷清之地，身边人都离她而去，我不是攀附之人，仍然经常跟她一起研习舞蹈。杨玉环肚量小，她看不惯我跟梅妃走得近，所以把我打发出宫了。”

    原来如此。

    “教习可是教我在宫内审时度势？否则会如您一样？”

    她冷笑：“审时度势，当然如果你可以，这宫内还能待得下去。我不是那样的人，也看不惯那样的人。我只是告诫你，莫用真心对待任何人就好。”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二日进宫，我在梨园报道后，便被紫药带进了飞霜殿。

    这时候的杨玉环跟夜访木兰坊的她不一样，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和冰冷。我一度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她摩挲着鲜红的指甲，眼神凌厉地望着我：“我觉得跟你这丫头有缘分，所以你不必整日待在梨园，可愿意待我身边？”

    我跪了下去：“多谢娘娘厚爱，这是非烟的福气。”

    因为低头，所以我没有注意到她嘴边勾起的一抹冷笑。

    “张内人？”她转脸对身边的张云容说道，“以后多担待这孩子。”

    她把“担待”二字说得很重，在我听来，不是照顾，而是含有另一层深意，我的脊背不觉发冷。

    “是，娘娘，臣必当尽心。”张云容说得每个字带着意会的轻佻。

    “起来吧，”杨玉环对我挑了下眉，“下月貌似是寿王大婚，我们可要好好祝贺一番，非烟你随我去。”

    寿王大婚？寿王真的要结婚了？

    我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为那晚自己的失眠觉得好笑，我果然喜欢庸人自扰。贵妃的一两句话竟然能拨乱我的心，让我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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