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补完觉，林漓上午便拉着路明非和楚子航，步行去了市政府附近的斯德哥尔摩皇宫，在珍宝馆拍了几张宝石的照片顺手发给了远在S市的苏小妍，勾得她心痒难耐，直呼想要，这反倒是把林漓给难倒了。

    因为他是来旅游的，不是来抢劫的。

    好在苏小妍也知道不切实际，等她收到林漓发过去的抓拍到楚子航的照片，又美滋滋把宝石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小漓，再多发点我儿子的帅照。”苏小妍搓着手指催促道，旁边的几位美艳闺蜜们同样翘首以待。

    林漓发送过去了一个“oK”的表情包，便又继续和路明非一起鬼鬼祟祟地去偷拍楚子航了。可惜他们早就被楚子航发现了，无可奈何地任由两个上蹿下跳的活宝给他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他只是单纯以为林漓给自己拍照是接受到了苏小妍和楚天骄的指示，却不知道是林漓被奥丁的权柄给吓成了惊弓之鸟，生怕楚子航哪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即便在得知林彦已经平安无事，楚子航也不会再去奥丁的尼伯龙根之后，林漓紧绷着的那根神经依旧没有放松。

    人心都是肉长的，诚然林漓刚开始存了利用楚家父子的心思，然而随着相处的日积月累，林漓也不想见到他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楚子航不会再进奥丁的尼伯龙根，世界上便不会再多一对悲痛欲绝的父母；路明非也在努力地成长起来，就算按照原来的剧情也不会在日本的地窖里酗酒买醉；即便是那不知身在何方的哥哥，也平安地从奥丁的尼伯龙根走了出来，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给自己过完了一个生日。

    林漓掰着手指数了一下，发现就算自己被审判死在听证会，后面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操心了。

    想到这里，林漓总算是松一口气。很快他又颇为头疼地握紧了手机，追忆似地想起了和世界树的对话，那种话里话外试图劝他马上自杀的潜台词实在少见。

    毕竟连世界树自己也不知道它还能撑多久，以至于它急不可耐地需要下一个世界树支撑起整个世界。

    “你们拍够了吗？”楚子航淡淡地开口问道，“要是拍够了，我们就去吃饭吧。”

    “还有最后一张。”林漓大大咧咧地冲着路明非指挥道，“路明非你稍微过去一点，我帮你和学长拍一张。”

    “好嘞。”路明非倒是没有想太多，按照林漓的指挥窜到了楚子航的身边，摆出了一个相当妖娆的姿势，他咧着一口大白牙问道，“这样可以吗？”

    林漓沉默了一会，接着他艰难地回答道，“你开心就好。”

    “你不一起吗？”反倒是楚子航诧异地看了一眼林漓，他好奇地问道，“我们是一起来的。”

    “我就不用了。”林漓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上次飞机上我们三个人的照片拍过了，这次就只拍你们两个人吧。”

    “也行。”楚子航点了点头，他把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不动声色地用身体稳住了已经摇摇欲坠的路明非。他温柔地说道，“下次我们再拍两个人的照片吧。”

    “那师兄也记得帮忙拍我和老林的合照。”路明非小声嘟囔了起来，“我好像还真没和老林一起拍过照片。”

    下次啊……

    林漓抿了一下嘴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高喊着催促路明非道，“路明非你别抖了！身体要是虚的厉害，就抓紧时间多去锻炼！这样我怎么拍！”

    “还有学长，别老是板着一张脸，多笑笑！”林漓实在没忍住，又叮嘱了楚子航一句，“你这样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我哪里虚了！”路明非怒发冲冠，要不是念及马上要拍照，估计早就冲上来揍林漓了。

    楚子航同样对林漓略有不满，他慢慢地吐槽道，“我觉得我这样就很好。”

    “就是、就是！”路明非帮腔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冷酷风啊？姑娘们早就被师兄迷得神魂颠倒了！”

    林漓当然知道楚子航的魅力，君不见都把苏茜和夏弥迷得神魂颠倒了吗？

    “行了！都别说话了！”林漓打断了他们的话，严肃地说道，“我要拍照了！”

    —

    日子很快就到了林漓回卡塞尔学院的时间，路明非倒是眼巴巴地也想跟着回去，可惜被楚子航拎着后颈，苦哈哈地带回据点，继续去写他抓耳挠腮的报告和忙到飞起的善后处理去了。

    上飞机前林漓最后看了一眼昂热发给他的短信，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关机键。果不其然，等林漓回到卡塞尔，昂热已经在校长室等着他了。

    “你欺骗了我。”昂热手上捧着一杯热场，飘起的袅袅白烟使得林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冷淡的声音从水雾中响起，“我是听你说，怀疑斯德哥尔摩可能存在世界树的尼伯龙根才同意你去的。”

    “结果你跟我说，是你搞错了，那是什么也没有。”昂热喝了一口热茶，像是终于注意到了林漓始终没有伸出手去拿摆着他面前的茶杯。如同任何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一样，他善意地催促道，“快喝茶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倒不如说校长你觉得我能成功找到尼伯龙根，那才更加不可思议吧？”林漓听从了昂热的建议，慢吞吞地吹飞了茶杯上积攒的热气。他掀起眼皮扫了昂热一眼，惊讶地问道，“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黑王血统后裔，别说找到世界树了，它没蹦出来一巴掌打死我就不错了。”

    “只是赌一把而已。”昂热轻轻地笑了起来，以一种随意的姿势靠进了松软的靠椅，伸直了两条西装裤腿，两只手肆意地交叠在小腹上，感慨般追念道，“我年轻的时候几乎逛完了整个世界，也没能成功找到尼德霍格的尼伯龙根。”

    “抱歉，可能是我把曾经的自己投影在你的身上了吧。”昂热略带歉意地向林漓道了歉，“这次就算了，回去记得把空缺的课程补上。”

    “知道了。”林漓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每一个教授都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们，所以我会完美得完成每一门课程的学习任务。”

    “楚子航那边的任务等级调整申请，我已经收到了。”昂热带着感叹的语气，不带任何取笑意味的打趣楚子航的举动，“能让那个楚子航都忍不住申请外援，看来是个劲敌。”

    “最近几天瑞典都在下雨，学长的言灵可能不太适合。”林漓摊着手无奈地说道，显然一副也为楚子航打抱不平的愤懑模样，“而且对方的言灵还是深血，学长一向喜欢近身战，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

    “还能是谁？”昂热笑了一下，轻飘飘地嘴里扔出几个字，“还不是他的父亲。”

    “听说这次路明非也去了。”紧接着他又假装无意地问道，“他表现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还是老样子。不过……”提到路明非，林漓脸上的表情带上了些许欣慰，“比起以前总归是好上一点，至少像个男人了。”

    “那你觉得可以让他参与尼伯龙根计划吗？”昂热盯着林漓的眼睛问道，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得志的愁闷，“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拒绝我的提案，明明你才是那个最适合尼伯龙根计划的人选。”

    他仍然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之所以让诺玛修改了林漓的行为分析结果，故意使他的血统检测维持在一个堪称不可能的分界线上，其目的便是为了逼迫林漓没有其他后路，只能选择加入尼伯龙根计划。

    其中帮路明非吸引校董会的火力是另外一方面暂且不说，至少林漓本身也是一个非常珍稀的实验品。

    “这种事情好像轮不到我来决定吧？”林漓诧异地看着昂热，伶牙俐齿地反问道，“况且我也不觉得校董会放心到连一个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混血种，参与到这么一个重要的计划中去。”

    “只是想听听你这个离他最近的朋友意见而已。”昂热反倒是开始安慰起了林漓，他柔声说道，“不用妄自菲薄，你本身就很优秀。不光学习优异，为人和善，大家对你的评价都很高。”

    “更别提，你还帮我们成功击杀了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就是……”昂热说着，骤然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他规劝道，“性格能再稳重一点就好了。”

    “那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林漓高傲地微微抬起头来，朝着昂热强调道，“或许这辈子我都改不掉了。”

    “算了，活泼一点也好。”昂热只好苦笑着摇了一下头，“毕竟像楚子航一样的学生有一个就够了。”

    林漓送完给昂热的伴手礼便离开了，因为他还要按照昂热的要求回去补上一些课程的作业。

    “诺玛，林漓的表情分析结果出来了没有？”昂热转着旋转椅，漫不经心地问道，“他说谎的可能性有多大？”

    “经过我比对收集到林漓的视频和音频资料，他说谎的可能性在20%以下，不排除他故意控制肌肉的可能性，至少我没有发现表情的异常。只是……”诺玛突然顿了一下，少女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些不确定。

    昂热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在提到自己的父母的时候，他出现了一点不满，这种情绪在他谈到校董会的时候达到了顶峰。”诺玛按照昂热的要求继续说了下去，“很抱歉，按照我的运行规则是不能评判任何校董会的成员的。”

    诺玛的声音里满是自己破坏了运行守则的懊悔。

    “真是只小狐狸。”昂热目光扫过被林漓放在桌子上的礼物，慢慢地勾起了嘴角，“谁让你给我送了礼物，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帮你瞒过去了。”

    “诺玛。”昂热打开了林漓带来的礼物，里面是一整套的达拉木马。他平放在手心，静静地审视起了象征瑞典的纪念品，昂热随口安排道，“删除林漓的任务申请相关记录，修改为我外派他与楚子航、路明非共同执行S级任务。”

    诺玛甜美的女声回答道，“是。”

    看来真的是自己给了林漓太多不应该有的期待，竟然会觉得林漓是特别的。

    曾经去过斯德哥尔摩不止一次的昂热暗自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好笑，他伸出一根手指戳倒了林漓买来的一个红色木马，木质的手工制品结结实实地倒在了桌面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敲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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