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司秋推门进来，扬着手中书信，“小姐，卫枫送来的信。”

    “只送了信？”阮牧心用大拇指蹭了蹭信封角落的油渍，挑眉问道。

    司秋立马把手在裙摆上胡乱抓了几下，红着脸快速说道：“嗯，王爷只让捎了书信。”

    阮牧心和阮明哲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司秋说完立马又跑了出去。

    “快看看，写了什么？”阮明哲伸长脖子，还是看不到信中的内容。

    阮牧心非但没有迁就他坐下来，反而拿着信来回踱步，还嘴角带笑，这可把他急坏了。

    “拿来吧你，滋~”阮明哲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抢过书信，因动作过大，扯到了多处伤口，谁知展开信纸，里面只是一句：大婚之日，城防营沿途护卫，莫怕。

    阮明哲将信纸翻来覆去，没其他话了，举起信封，朝里看了又看，确实没东西了，气馁地将信封和信纸一起丢了，窝到床上，又是一顿吃痛。

    “就这，也至于让他大费周折地写封信。”

    阮明哲感觉受到了实实在在的伤害，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还以为会提昨夜发生的两桩刺杀案的进展，再不济，关心关心他这个未来的小舅子也行。

    一个个没眼力见，没瞧见他刚被一个小姑娘伤着了吗，这么快就来他伤口上撒盐。

    不，撒糖。

    阮牧心好脾气地捡起信纸，看着床上忍着痛负气的背影，笑道：“姜院正说了，你体内的媚毒太过复杂，若不是有人塞了方子进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解了。

    依我看，给你下药的那个古娘子本性不坏，就是操之过急了。而且那方子古怪，倒和东宫命案里徐瑶瑶中的毒有相同之处。

    要不我把她请进来，你们好好说说，兴许能发现什么。”

    “别。”阮明哲又坐了起来，想都没想就说道，“一个舞姬而已，许是坊里同行那传来的方子，能从她身上发现什么，不过这几日，你让人盯着她就是。”

    阮明哲追着解释，古璇是西曲人，若东宫命案里徐瑶瑶所中之毒和西曲有关，不但事情复杂了，古璇也可能有危险，现在陛下对西曲也已起疑，就不必要从古璇下手获取什么情报。

    “小姐。”知夏轻叩门扉，细声唤道，却没没进来，也没接着说有何意。

    阮牧心会意，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罐子放在阮明哲床边的小几上。

    她走到门口时又回身探头道：“王爷早先也送了封信过来，还顺带捎了瓶药，说是对外伤极好。”

    在她走后，阮明哲才拿起小药罐拨开塞子嗅了嗅，摇头道：“也不怎么样嘛，王爷王爷的，女大不中留了啊。”

    嫌弃归嫌弃，他还是老老实实挽起袖子乖乖上药，伤口传来丝丝凉凉之感，心里却依旧烦躁。

    瑶光苑里，阮牧心一手抱着雪云猫、吃着从司秋那抢来的糕点、听着知夏细细说来，惬意舒适，眉头却越皱越深。

    自三年前创听风楼，至今已遍布天宿大陆。听风楼名下产业众多，明面上是做正经买卖，实则是贩卖消息为主。

    谁先获取消息，谁就占有先机。

    她需要大量的钱，更需要先人一步的消息。

    此次刺杀阮明哲的死士出自天都城内，与刺杀韩卿安的死士同属一派，谁人敢在天子脚下豢养死士？

    别人不知，但她是知道的，成王当时遇刺的凶险程度不逊于阮明哲，险些丧命。

    为防生出事端，他命人假冒自己回宫复命，实则在外疗养了将近一月才会偷偷回府调换，故而外人只知他遇刺凶险，不知他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

    阮牧心旁若无人地摇了摇头，死士背后之人不是他，眼下嫌疑最重的，还是韩卿元。

    她心里思量着，脑中浮现福来楼里那女子佩戴着的东珠耳环，有一口没一口地咀嚼着糕点。

    东宫命案后，太子近侍之死也有蹊跷。难道……

    阮牧心干脆往嘴里塞了一整块糕点，随手拿起韩卿尘一早送来的书信，字字句句全然未提刺杀之事，却给她一种他掌控了全局的感觉。

    说来，那日福来楼确实险些丧命，得亏她安排了杀手，不然不等歃血阁的人出手，或她或阮明哲，早死于紫刹之毒了。

    “小姐，王爷会不会知道了咱的底细？毕竟您一个闺阁千金，怎会知成王当年秘辛。”

    知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一趟，回来时领着两个捧着托盘的丫鬟。

    “他身上的秘密不比我少，况且，我也并未打算一直瞒着他。”

    阮牧心一下来劲了，拍拍手掌抖落点心屑，又净了手擦干后才掀开红绸。

    尚宫局终究还是在大婚前备好了凤冠吉服。

    屋内已掌灯，清雅的熏香若有若无，上好的云锦制成的大红吉服纵使没有明显的花样纹饰点缀，断然不会因此失了风采。

    纤纤细指抚过吉服上的暗纹，阮牧心的嘴角一直噙着笑意：“到底是尚宫局的手艺。”

    知夏再次回到前厅时，瞧见蔡司制眼周发黑战战兢兢在前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一旁的崔司宝则气定神闲地整理自己头上的簪子。

    蔡司制见到知夏回了，竟也站了起来：“知夏姑娘，锦王妃可还满意？”

    知夏眼神微动，撇了眼眼前两人的距离，心中暗笑。

    蔡司制上回回宫后，半夜腹中雷鼓响天，未来得及到恭房，便一泻千里，在一众女官宫女面前失了脸面。

    相较之下，崔司宝的气色则好多了，为着这事，原本关系尚可的二人，据说自那日回宫后，便不曾说过话。

    不过是宫闱内的小事，比起未来王妃和朝廷命官险些丧命，连茶余饭后的谈资也称不上。

    知夏看破不说破，心中对崔司宝和蔡司制如此转变是看不上的，她不紧不慢地屈膝行礼，这才举止得体地答道：“明日便是小姐出阁之日，府中张罗忙碌，怠慢司制司宝了。”

    说着，知夏从身后丫鬟那接过两个厚实的荷包，一人一个塞了过去：“凤冠吉服，小姐甚是满意，这几日司制司宝日夜不辍，委实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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