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芸芸自宫外回来的时候，正瞧见李若烟披着韩卿元的斗篷回来，也只是一瞬的诧异，很快也就释怀了。

    她借着祈福的名义出宫见了韩卿安，她的肚子等不了多少时候。

    虽然她第一次和韩卿安同房的时候，韩卿元正宿在她宫中，但眼下恐多生是非，他们商量后，为今之计，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向韩卿元提出让她常住佛堂，待避过生产再说。

    如此，韩卿元盛宠李若烟，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坏事。

    次日早朝，边境求援的急报再次传来，韩卿元再也无法置若罔闻。

    他当即下令，封韩卿尘为司马大将军，率大军十万，赶赴边境，讨伐西曲。

    临行前，韩卿元和韩卿安都去城门口给将士送行。

    看着韩卿尘身披铠甲的模样，韩卿元仿佛看到了他几个月前大胜怀渊凯旋归来的模样，当时在宫门口迎接他归来的心情，期待又忐忑。

    他也想做一个好兄长，可偏偏生在帝王家，如今兄弟间只剩猜忌和忌惮，万般由不得他。

    韩卿元还在慷慨激昂地演说，激励将士，长盛抬头看了眼日头，小步走到他身后，提醒道：“殿下，时候差不多了。”

    “嗯。”韩卿元点头应道，他接过宫人递来的头盔，很沉，他不曾上过战场，竟不知这头盔如此之重。

    他走上阵前，亲自为天宿的主将戴上头盔，韩卿尘个子稍高些，微微低下头，头盔才被顺利戴上。

    “皇弟披坚执锐，又要为我天宿而战，出发前，有什么要说的？”近在咫尺，韩卿元问道。

    韩卿尘看了眼他身后的韩卿安，用仅几人可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无论西曲战线发生何事，兵成兵败，离殇城都不可无将，怀渊不可不防。”

    “还有……”韩卿尘直视韩卿元的眼睛，继续说道：“危急时刻，成王可用。”

    韩卿安万万没想到，韩卿尘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他的神色复杂，危急时刻可用，等于他是可信赖之人。

    就连他自己现在都还是心烦意乱，他不清楚韩卿尘为什么给出这样的结论。

    前方战况不等人，几次三番的试探，西曲早就没了耐心，举兵攻打石城，石城守军节节败退，将要失守。

    与此同时，怀渊传来书信，他们已对西曲发兵，西曲两面受敌，分心应对怀渊大军，暂时解了石城燃眉之急。

    储君的命令先军队一步，已经发往边关，石城领城收到命令发兵支援，最后与大军齐聚石城，西曲显然没有了起初的气焰。

    议事堂内，兴原大陆的版图铺设开来，整个兴原大陆以无忧林为中心，天宿、怀渊、西曲国土两两相邻，呈三足鼎立之势，三国之外，还散布着诸多大大小小的部落番国。

    比起怀渊和西曲，天宿与两国接壤的边境石城与离殇城距离稍近些，这也是韩卿尘支持同怀渊结盟的原因之一。

    倘若怀渊使诈反扑天宿，即使大军在石城，也有机会支援离殇城。

    两军对阵，西曲也不是吃素的，在摸清对方路数之前，韩卿尘还是以守为主。

    根据几次小规模战斗的试探和怀渊传来的捷报，西曲因怀渊突袭而损失惨重，后方供应不足。

    手掌十万大军而缩居在石城之中，副将陈兴早就失了耐性，不满道：“等等等！大将军，我们究竟要等到何时，难不成，战胜怀渊之功，都是苏老将军的？”

    此话一出，卫羽冷嗤一声，甩了个白眼过去，半个字也不屑回他。

    倒是梁林阴着嗓子反问他：“陈将军，你是真刀实枪打过仗，还是和西曲人真正打过交道？”

    “都不曾。”陈兴理直气壮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心虚愧疚。

    议事堂内众人默契地笑了，不再理会陈兴，一个书生，大敌当前，被派来当副将，可笑至极。

    大家围着地图继续讨论，陈兴被孤立一旁，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无趣了，可他身负皇命，要将主将的一举一动传回天都，又哪会因为这小小的挫折就后退。

    “我是没上过战场，但也知什么是骨气，一直在这城中做缩头乌龟，这仗还没打，怕不是就已经输了！”

    陈兴凑上前去，卫枫卫羽两人对视一眼，往中间靠去，生生把陈兴挤了出去，梁林想说什么，被韩卿尘制止。

    他抬起头来，道：“既然陈将军想打，那就打。”

    天宿宣战，西曲很快就作出了回应，两军陈兵阵前，霎时锣鼓喧天，喊杀声震破天地。

    石城外地势平坦，于西曲骑兵而言，等于是他们肆意发挥的屠宰场。

    韩卿尘站在城墙之上，眉头紧锁。按照作战计划，这场战役未时一刻就该鸣锣收兵，可面对天宿军应机调整的阵法，西曲总能巧妙攻破，直到血染残阳，场上厮杀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天宿和西曲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双方损失惨重，没有分出胜负，韩卿尘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背对着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军。”卫枫推门而入，又立马将门关上，上前禀报道：“和您料想的一样，西曲借着先帝大丧派出千人使团，沿途将细作混入天宿，要不要……”

    “不用，既然他们费尽心思将细作送进来，我们不妨也利用一下。”韩卿尘嘴角勾起笑。

    夜里，炊火营收到命令，夜里要赶出明日朝食，所有将士，明日早一个时辰起来。

    次日一早，石城的炊烟正刚刚升起，集结的锣鼓声便已响彻天地，石城城门大开，卫羽领兵冲出石城，不料几乎是同一时刻，平城城门大开，西曲铁骑迅猛杀出，未来的上木柱攻城，两军便猝不及防地厮杀起来。

    陈兴在城墙上，捂着眼睛，步步后退，嘴里不断干呕，转眼看见韩卿尘淡然地看着城下两军厮杀，面对残肢断臂被踢开踏去，情绪毫无波动。

    “陈将军这就怕了？”

    韩卿尘依旧看着城下的战况，西曲显然早有防备，几乎是举城之力应对天宿的进攻。

    他只是瞥了眼扶着柱子干呕的陈兴，说道：“有战争，必然会有伤亡，替百姓挡下这些苦难，是为将者的天命，这下面的每个人，都是写了遗书、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战斗。

    陈将军若没有这个觉悟，尽早收拾包袱，退回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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