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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兄长就是想太多

    是日夜,长安尚冠里的梁王府彻夜灯火通明,却并没有等来梁王刘武回家。

    而从次日,神魂落魄的走出未央宫之后,梁王刘武,就彻底的变了。

    ——早就约定好的蹴鞠赛,不踢了;

    整天挂在嘴边的冬猎,不去了。

    从走出未央宫的那一天,一直到长安城,引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梁王刘武,都始终保持着三点一线的规律生活。

    清晨去长乐宫,探望母亲窦太后,陪窦太后说说话、聊聊天;

    午时之后去未央宫,亲自监督天子刘启喝下汤药,并由太医复诊;

    黄昏时分,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未央宫回家,将自己锁紧书房内,整夜整夜的失眠······

    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年富力强的梁王刘武,也已是顶上了一对深深的黑眼圈。

    若是让算命的卜士看见,只怕必然会脱口而出:哎呀!

    阁下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涣散,近日必定访友不遇,万事不顺······

    直到初雪这一天,宫中传出‘天子早饭足足吃下了两碗米粥’,梁王刘武才终于安下心;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回到卧房内的软榻之上,梁王刘武,终于安心的睡去。

    与心力憔悴、精疲力竭的梁王刘武截然不同,这一天的未央宫内,刘彭祖、刘胜兄弟二人,却是尽显何为‘血气方刚’······

    ·

    初雪,下了一整夜,直到天亮前后,才骤然停止;

    但在天空彻底亮起日光时,未央宫内的道路,却早已被宫人清扫干净。

    ——与后世大多数人,从影视作品中获取的影响所不同:汉室的宫廷,是没有树木、绿植的;

    非但没有树木、绿植,以及所谓的‘御花园’,凡是有可能藏下一个人的身影,并导致安全隐患的事务,都绝对不会出现在汉室的宫廷当中。

    至于原因,也非常简单:荆轲刺秦的往事,才过去短短七十年;

    尤其是太祖高皇帝刘邦建立汉室,并下令萧何建造未央、长乐两宫时,距离荆轲刺秦,更是才过去十几年时间。

    所以,和绝大多数人印象中的皇室宫廷所不同,未央宫内,只能看见两样东西。

    ——建筑,以及道路。

    准确的说,是由呈九宫格状分布的建筑,所夹出的网格状道路。

    起码未央宫内的道路,只有东西、南北两个方向。

    宫内道路上的雪,都被宫人早早清除,自是为了出入宫中的人,被雪滑倒。

    毕竟再怎么说,能出现在未央宫中,并自由行动的人,大都有两个特点。

    第一:年纪大;

    第二:地位高。

    更有甚者,如丞相申屠嘉等老臣,则是二者的结合体。

    但未央宫内的各处宫殿,却是没有宫人这么勤快的清理了。

    至少在距离宣室殿不过数百步,紧挨着宣明殿的广明殿,直到日上三竿,都还没有开始清理积雪。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皇九子刘胜,正在和自己的哥哥刘彭祖一起,按照过去每年的‘传统’,在广明殿堆雪人······

    “嘿!”

    “这样就像了!”

    广明殿后殿,纵是脸颊被冻得通红,刘胜也还是带着喜悦的神情,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而在刘胜身旁,同样在忙着堆雪人的兄长刘彭祖,只下意识侧过头瞥了一眼。

    就是这么惊鸿一瞥,让刘彭祖瞠目结舌的停止了动作,如幽灵般‘飘’到了刘胜身旁。

    “阿胜这雪人······”

    “——为何是这般模样?”

    面色呆滞的发出一问,刘彭祖不忘伸出手,在刘胜的雪人身上,主要是头上,比划出一个方形。

    “哪有雪人的头,是这样方方正正的?”

    “这哪是头啊······”

    “——这分明,就是一枚大号的麻将牌?!”

    听闻兄长这一声质疑,刘胜却是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别急;”

    “还没弄完呢。”

    说着,便见刘胜退后两部,如同后世,一个正在挑选角度的摄影师般,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堆的雪人;

    确定问题所在,刘胜又回过身,小跑进卧房之内,随手抓起一根木条,便又小跑着回到雪人前。

    “诶~”

    “这样,再这样······”

    “嗯!”

    “这下就对了!”

    用木条在雪人那方形的头上写写画画一番,刘胜才终是满意的回过头,再次向兄长刘彭祖发起邀请。

    但在看过刘胜改良过的雪人之后,刘彭祖本就有些呆愣的神情,却是愈发带上了一丝古怪。

    “方头,方脸;”

    “倒‘八’眉;”

    “嘴这么长,应该是尖嘴猴腮······”

    若有所思的大量片刻,刘彭祖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天底下,哪有人长这样?”

    “阿胜这雪人,到底堆的是谁啊?”

    嘴上说着,刘彭祖也不由疑惑地侧过身;

    却见刘胜不知何时,再次退到了距离雪人约五步的位置。

    只不过这一次,刘胜摆出的架势,却并不像挑选角度的摄影师,反倒像一个准备起跑的运动员。

    调整好距离,再后退一步,缓缓起速,逐渐加速······

    “——我特么上去就是一jué!”

    随着刘胜助跑、起跳,腾空而起,且不忘发出一声极为应景的呼号,那好似方块人模样的雪人,便被刘胜一个飞腿踢爆了头!

    看着眼前的‘无头雪人’,刘胜却似乎仍不尽兴,再接连挥出几圈,将雪人残存的身躯,也打了个七零八落。

    片刻之后,待那雪人所在的区域被‘夷为平地’,刘胜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昂起头,大拇指在彼侧轻轻一擦;

    “嘶!”

    本是想学后世的武道宗师耍酷,却发现鼻子里真的有鼻涕,刘胜也不再胡闹,大咧咧回过身;

    走到卧房外的躺椅上坐了下来,再将手伸到躺椅前的火炉上,自顾自烤起了火。

    “还能是谁?”

    “——狗贼晁错!

    ”

    满是愤恨的一声低吼,也终是解开了刘彭祖心中的疑惑。

    回过身,看了看那散落满地的‘晁错们’,刘彭祖也不由摇头一笑,走到刘胜身旁的另一张躺椅前;

    坐下身,学着刘胜的模样,将手伸到火炉边考着火,刘彭祖嘴上也不忘问道:“那件事······”

    “阿胜还耿耿于怀?”

    澹然一问,却惹得刘胜满是惊讶的望向刘彭祖。

    “——损太上皇庙墙,这跟刨我刘氏祖坟,有什么差别?”

    “也就是晁错狗贼命大!”

    “以后,但凡是让我逮到机会,我必杀晁错满门!

    !”

    恶狠狠地咬紧牙槽,刘胜不由满是疑惑地抬起头:“怎么?”

    “难道兄长,不记恨晁错?”

    听闻此问,刘彭祖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又认真思考一番,才稍叹一口气,在躺椅上缓缓躺下身来。

    “在听到晁错,凿开太上皇庙墙的那一刻,我当然是感到愤怒的;”

    “——如果不是这样,当时我也不会跟阿胜,还有那些左袒的北军禁卒,去晁错的府邸。”

    “但现在回过头,再想当时那件事,我就越来越觉得······”

    “啧,怎么说呢······”

    话说一半,刘彭祖的眉头便悄然郁结在了一起,面带思虑的沉吟片刻,才再次坐起身。

    “阿胜看啊;”

    “——我们兄弟二人,之所以是刘氏血脉,是因为我们,是父皇的子嗣。”

    “没错吧?”

    “而太上皇庙的那件事,且不论父皇事先是否知情,又或是刻意为之,最起码,父皇并不在乎。”

    “我们呢?”

    “明明是不顾一切的站出身,维护祖宗颜面的孝子贤孙,结果到头来,却反倒被父皇责罚。”

    “所以我越想越觉得,当时,我们何必站出来呢?”

    “父皇都不在乎太上皇庙,我们作为儿子的,又何必在乎呢?”

    “——就算在乎,好像也完全没必要站出来,平白被父皇责罚······”

    说到最后,刘彭祖的音量也是越来越低,明显是越说越没了底气。

    似乎是刘彭祖心里明白,自己这个说法,根本就说服不了别人,甚至连刘彭祖自己,都很难被自己的这个说法说服;

    但回想起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刘彭祖又实在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话一道出口,刘彭祖的眉头便紧紧皱起,丝毫没有表达观点之后的如释重负,反倒是忧虑之色更深了一分。

    见兄长因为这个事钻起牛角尖,刘胜却是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一语便道破了刘彭祖的问题。

    “要我说啊,兄长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兄长就是太聪明、太懂得权衡利弊了,才会觉得那件事,是我们做错了。”

    “——祖宗的庙被人损毁,这件事,还有权衡利弊的必要吗?”

    “管他哪路牛鬼蛇神,这种事只要是出了,那就没说的!”

    “只要逮住狗贼,那就是往死里搞,就是一句‘不死不休’!”

    “如果连这点原则、坚持都没有,咱们兄弟,还配姓刘吗?”

    “还配以‘太祖高皇帝之后,太宗孝文皇帝之孙’的身份自居吗?”

    接连发出数问,刘胜的语调也是逐渐有些激动了起来;

    明明是更年幼、更顽皮的弟弟,却开始说教起了更年长、更‘懂事’的哥哥。

    “父皇不在乎太上皇庙,那是父皇不孝;”

    “咱们做儿子的,不能指责父皇,但并不意味着父皇不孝,我们也只能跟着湖涂。”

    “——难道将来有一天,父皇跟咱们兄弟断绝了关系,咱们就不是刘氏子孙了?”

    “——太上皇刘太公,就不是咱们的高祖父了?”

    “血浓于水啊哥!”

    “父皇湖涂,那是父皇的事;咱们该孝顺,还是得孝顺咱们的。”

    “子不言父过,是说咱们做儿子的,不能指责父皇,而不是说父皇的缺点,咱们也要有样学样嘛!”

    被刘胜这么半说半骂的说教一番,刘彭祖也是一阵摇头苦笑起来;

    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着刘胜略带些许恼怒的面色,刘彭祖的眉宇间,终是不由涌现出些许惭愧。

    “那件事之后,阿胜就本分了很多,也长进了很多;”

    “我原本还以为,是那件事,让阿胜成长了。”

    “如今看来,反倒是那件事,让我这个做哥哥的,越活越回去了?”

    见刘彭祖的情绪好转了些,刘胜也稍敛去面上恼怒,深吸一口气,便略有些唏嘘得发出一声感叹。

    “太上皇庙那件事,要说对我没有教训,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我总结出来的教训,不是认错;”

    “而是从那件事当中,我明白了一点。”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付出,就能获得回报的事。”

    “无论想获取什么东西,都必须要相应的失去些什么,才有可能成功换来想要的东西。”

    说着,刘胜便苦笑着撑开衣襟,露出那块仍留有些许青紫的锁骨。

    “就好比弟弟我吧;”

    “用一根叉骨,换回了父皇迷途知返——起码是暂时、假装迷途知返。”

    “也大概率换回了老师一条性命。”

    “至于咱们兄弟二人当天的举动,自是赢得了很大的名声,却也引来了大哥的猜忌。”

    “这,就是舍、得;”

    “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舍。”

    言罢,刘胜便将衣襟松开,又指了指殿外不远处的宣室殿方向。

    “再好比父皇;”

    “想让梁王叔为宗庙、社稷拼命,所以拿出了‘储君太子’······”

    “哦不;

    “是‘储君皇太弟’的筹码。”

    “虽说这个筹码,有很大概率是假的,但那也是筹码。”

    “父皇能拿假筹码,是因为那是父皇。”

    “可即便是父皇,也要拿筹码出来,才能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又何况我们这些无权无势,且还没封王的皇子呢?”

    “还有晁错的《削藩策》······”

    随着刘胜愈发平缓,却又愈发自信的语调,刘彭祖本还有些郁闷的面容之上,也随之涌上一抹愈发明显的笑意。

    待刘胜再拿《削藩策》举过例,刘彭祖才终是浅笑盈盈的站起身,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拱起手,对刘胜稍一躬身。

    “愚兄,且谢过贤弟教诲······”

    被大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一愣,待反应过来,刘胜也只一阵摇头失笑,兄弟二人相对而坐,默契不语。

    对于兄长刘彭祖,刘胜的感情,并不很复杂。

    对这个从小照顾自己、友爱自己的亲哥哥,刘胜由衷的感到尊敬;

    而对刘彭祖明显异于同龄人的准确洞察力,刘胜也并没有嫉妒、戒备,而是满满的项目,和自豪。

    ——我虽然不太聪明,可我哥不笨呐!

    至于眼下,刘彭祖所陷入的怪圈,刘胜自也明白:刘彭祖,这是落入了只考虑得失、不考虑原则的利己主义陷阱。

    但依刘彭祖的聪明辞职,这么一个牛角尖,只要刘胜稍一提醒,刘彭祖就必然能反应过来。

    “如此说来,咱们兄弟二人,付出的是蹲几天诏狱的代价,换来了父皇的退让;”

    思虑间,便见刘彭祖再次抬起头,只略带戏谑的指了指身后,被刘胜土崩瓦解的‘晁错’。

    “那这个呢?”

    “阿胜把自己辛苦堆的雪人打散,又收获了什么?”

    “——快乐呀!”

    不料刘彭祖话音刚落,便见刘胜激动地从躺椅上站起身,神情雀跃的指了指‘晁错的尸体’。

    “我付出了时间,付出了精力,做出来一个雪人晁错;”

    “我想要的,就是一脚踢在晁错头上时,那股子痛快、解气的劲儿啊!”

    “时间我花了,雪人我堆了,晁错的头我踢了,心里也痛快了。”

    “有舍有得,难道不对吗?”

    本就是随口一问,却见刘胜如此认真的给出回答,刘彭祖自又是一阵摇头苦笑不知。

    “看来,太庙那件事,确实是让阿胜长进了。”

    “起码知道真的人脑袋,是不能踢的了;”

    “学会先堆个雪人骗自己,再去踢雪人的脑袋了?”

    满是玩味的一句调侃,却惹得刘胜满不在乎的将自己仍回躺椅子上,悠然自得的晃起躺椅来。

    “打打杀杀,算的什么本事?!”

    “真去踢晁错狗贼的脑袋,那我不成五哥那样的莽夫了吗······”

    “嗯?”

    “那阿胜打算怎么办?”

    “——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没想好!

    !”

    “······”

    被刘胜故作严肃,又古灵精怪的模样逗笑,刘彭祖也终是躺回身,享受起这冬日的暖阳。

    怎料刘彭祖刚躺下身,便见刘胜从躺椅上站起身来,吸熘一下鼻涕,就朝卧房内走去。

    “兄长晒着吧,弟弟我实在撑不住了;”

    “再不躲回被窝里,万一要染上风寒,可就去不成明天的大傩(nuo)了。”

    “好不容易才到喝酒的年纪,真要错过这顿酒,还不知道要后悔到什么时候······”

    “皇祖母也真是的;”

    “这么些年都没想起来的大傩,偏偏今年又想起来了······”

    “唔!真冷!”

    看着刘胜瑟瑟发抖的躲回卧房之内,刘彭祖第一时间,仍是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容,目送刘胜攥紧里屋,才重新在躺椅上靠下身;

    但在听到刘胜最后那句有意无意的滴咕时,才刚被刘胜‘说教’过的刘彭祖,却再次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陷入了思虑之中。

    “是啊······”

    “大傩驱鬼,可有好些年没办了;”

    “怎么就偏偏今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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