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很结实，个子也高，所以我怕呢，尤其我那个时候，像个八九岁的孩子一样。

    所以在我印象中，是个成年人，很大的成年人。

    哪知道，比我英俊，像个男子汉，我比较痞，偶尔装一下。

    可他好多年，那中沉淀，稳重，再加上来往的人都不一样，谈吐各方面都不同。

    所以他能在bJ开车，不是我们说很土的农民，可那也只是在外面，可鞋袜一脱下地了，那肯定就是个农民嘛。

    不然，像你一样，胆子小，写封信都要想半天，哪个敢让他出去。

    所以我矛盾，你知道吗？

    我为什么坐在这里一直和你说话，就是因为矛盾。

    我和你一样胆子小，晓得后果之后，胆子就更小了，所以我在你面前承认，承认得好自然。

    所以我想我们俩肯定会有好多问题要一起商量，

    你把我在这里的宿舍问题给解决一下。

    商量的内容涵盖得很多……”

    陆鸣又笑了，跟孩子一样乐了起来，“有村子的发展问题，我娶老婆的问题，还有你帽子接班的问题……

    我没有个地方住，恐怕不方便。”

    刘三春叉腰看着他，“你说你矛盾，看你说话就能明白。

    上一秒眼泪马上就要下来了，下一秒你又开始在笑了。”

    “笑是因为还有机会嘛，想做那个让自己满意的人。”

    “你是满意了，可帽子的话说完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就是在想，你讲的那样的人，会和我一起喝酒吗？”

    陆鸣点起根烟道，“你要是这么不自信的话，我就换个村子了，可我不知道，要是换个村子，我晚上来，你这个联防主任，打不打我？‘

    两个人爽朗的笑声，在村子的上空传开，随着临近傍晚的夜风，吹到了村子当中。

    刘芸刚把晚上的菜给洗了，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嘟囔道，

    “他怎么还没走？”

    娘很不高兴，“你管那么多？叫你弄晚饭，你弄好了没有。”

    “菜我准备好了，一会就淘米下锅。”

    “你按哪样的晚饭准备的？”

    “啊？”

    刘芸呆了一下，“哪种晚饭，就跟平常一样啊。”

    “你不怕一会来人啊。”

    “来人？”

    刘芸又傻了一下，“那是不是晚饭你来做。我把弟弟的准备了，还有二妹妹，她是晚上吃了再走，还是怎么样。”

    “你二妹妹明天一早再走。”

    “那我应该怎么做？”

    “按你的意思做就行了，我就是说一下。”

    娘回头，看着女儿，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

    “怎么什么事情都需要我来教。”

    刘芸没听懂的样子，看看娘，“那晚饭煮几碗米呢？”

    “你说煮几碗，家里几个人，就煮几碗，你今天晚上第一天煮饭是吗？”

    刘芸还是没明白，“你刚才不是说，家里要来人吗？”

    “来了再说呀。”

    “那人家不会说我们没有礼貌吗？晓得他要来，还不给他煮饭。”

    刘芸娘崩溃了，“你要是蠢死了，出去别说是我女儿。”

    “我就是不明白，想要问一下，那我现在明白了，就是按我们家吃饭的人，需要的米来煮。”

    刘芸跌跌撞撞得又回了厨房，心里很肯定，自己最好还是别说话。

    中午才有得那么一点点夸赞，转个身又被打击了。

    洗米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想，还是多装了半碗进去。

    刘三春家小院里，炊烟升起的时候，他家的婆娘终于跑来了。

    小跑着来到旁边的时候，还很尴尬，手抓着围裙不断得擦着，也不知道应该看哪一个人。

    最后还是看向了自己的男人，“吃饭的问题怎么办。”

    刘三春站起来，把鞋扔到脚边上，气愤得道，“你饭都做上了才来问。”

    “我就是做上了之后犹豫，才来问的啊。”

    陆鸣笑着摆摆手，“我晚上不在你们家吃，你不用考虑我。”

    “那茶壶茶碗我可以拿走了吗？还是……”

    穿着灰布衣服的女人，实在是拿不定主意，“这个点，应该不需要再给你们烧一壶了吧。”

    “你自己都晓得，是这个点了，你还问。”

    刘三春挠了挠头发，更加气愤了，“所以我说你这个女人啊，就是不懂事。”

    “那你去找个懂事的。我看你当了村主任之后，变了样，有一天，你一定会让我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陆鸣又笑倒了。

    好像很少看到这一幕，不管多强大的男人，都有一个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女人。

    就跟他嫂子一样，懒得理他，只把他当儿子，当完儿子之后，就想把他赶出去了。

    笑完后，他也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你晚上不需要和我一起去了，我一个人可以，没问题。”

    刘三春感激得望着他，“那你就是帮了我，不然的话，那个婆娘……”

    他手指指自己老婆离去的背景道，

    “肯定会觉得我和另一个婆娘有问题，不然为什么，对人家的事情那么积极。”

    陆鸣又靠着树笑了好一会，告诉刘三春，

    “你先回去嘛，我再呆一会，就自己过去。”

    他有点感觉，像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很久一样，下午没事情干，出来和人说说话，聊聊天。

    聊完天之后，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和婆娘了。

    装了好久之后，觉得这样的生活才适合自己。

    不需要维持什么城里大学生的体面形象，反而像自己最喜欢的那段岁月。

    没有人管，自由自在。

    可是，又知道自己有一个家，在家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活着，能喘气就行。然后吃饱饱的，就滚蛋吧。

    饿了再回来，和不需要看家护院的狼狗一样，散养在这个世界上。

    好开心！

    陆鸣抬头，看看这个村庄，晚霞布满了天空，每户有人家的院子里，都有一缕或两缕的炊烟升起。

    有人在赶鸭子，有人在扫院子，有人把柴火搬进厨房，有人刚把水挑回来。

    哥哥他们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

    陆鸣又难过了起来。

    好像在这里，自己才有机会，跟上他们俩的队伍，做一个真正的成年男人。

    总算有个机会，可以了解他们了。

    陆鸣又朝晚霞看了一眼，把烟头踩灭后，又在树下靠了一回，就朝刘芸家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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