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期末考没有许停帮忙，童安和凌嘉好只能靠自己复习了，好在许停当初既授之以鱼，还授之以渔，两人提前规划了复习的进度，互帮互助着也还算顺利。

    许停和楚观南几乎是住在李晓慧这边了，李晓慧现在已经完全下不来床，每天吃药的次数比吃饭还多。

    吃了吐，吐了吃，既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又要忍受心理上对女儿的愧疚，李晓慧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这样拖累许停，还不如一死了之。

    许停每天给李晓慧擦身体，喂饭喂药喂水，楚观南则一天数十趟的背着李晓慧去上厕所，还帮着打扫这边的卫生，洗李晓慧换下来的衣物。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许停和楚观南却一如既往的照顾着李晓慧，从没有一句抱怨。

    看到两人忙的像陀螺一样几边奔走，李晓慧都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哭，她真是八辈子的福气，换来了这么好的女儿女婿。

    一天早晨，许停是被一股臭味熏醒的，她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旁边打地铺的楚观南也闻到了，皱着眉坐起身。

    “什么味儿？家里厕所管道炸了？”许停围着房子开始找。

    走到李晓慧卧室门口时，味道极其的浓烈，许停没忍住干呕起来。

    被子下，李晓慧抖如筛糠，既有害怕，又有羞愧。

    她这辈子虽然在许家活的窝囊，可在外到底是个干净爽利的人，何曾如此不堪过？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大小便失禁时，她是震惊又惶恐的，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收拾，却只是把床铺弄的更加糟污。

    她死死的咬住唇，苍白的唇都见了血珠。

    门是轻掩着的，许停和楚观南睡在客厅，有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进去。

    推开门，浓烈的臭味席卷了整个房间，两人第一反应都是捂住了口鼻，即使这样，两人也都难以控制的干呕。

    床上盖着被子，那些东西经过几小时的发酵，还不知道掀开被子会有怎样一番光景。

    两人戴好口罩和手套，闷声进了卧室。

    李晓慧闭着眼完全不敢面对许停和楚观南，眼皮一个劲的抖，眼泪从眼角簌簌的滑落。

    楚观南垫了几件旧衣服在背上，先背着李晓慧去了浴室，两人分头行动，一个负责收拾人，一个负责收拾房间。

    浴室里，李晓慧坐在镂空的木凳上，任由许停脱下她的衣服给她冲洗身体。

    不是第一次帮她洗澡，却没有一次她这么难堪。

    好几次许停都差点吐出来，但还是生生的憋了回去。

    李晓慧怎么会不知道，她自己都要吐了，更何况别人。

    洗完澡，浴室的臭味被沐浴露的香味代替，许停蹲在李晓慧身前，一边帮她擦水穿衣服，一边轻声安慰她，“别难过啦，你看，这不就又变成香香老太了。”

    听到许停的话，李晓慧再也忍不住，颤抖着手把许停抱进怀里，她使不上力气，所以两人之间还有很大的空隙。

    但下一秒，两人就紧紧的贴在了一起，许停伸手搂紧她，像小孩儿似的把头埋在李晓慧的胸口。

    “···妈···妈妈。”她们在一起待了快半年，许停从来没有叫过李晓慧一声妈妈，李晓慧自知自己没资格，所以也从不敢有意见。

    “没关系的，妈妈，都会好的。”时隔二十年，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母亲的心跳。

    许停背着李晓慧从浴室里出来，“快放我下来，别压坏你了，不然你让小楚来背。”李晓慧担心的皱着眉，却又没力气自己走。

    许停不知道李晓慧竟然已经瘦到这种程度了，背在身上，就像背了一把骨头似的，她都没感觉到什么重量。

    楚观南从门外回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李晓慧。

    房间里开着窗，喷上了除味剂，已经闻不出太大的臭味了，床上换了新的床单被子，沙发上，是楚观南刚刚下楼扔脏被子的时候，去超市买回来的成人纸尿裤。

    就十几分钟的功夫，楚观南看着母女俩，好似她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两人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自然了许多。

    “我们请个护工吧，阿姨您愿不愿意？”

    李晓慧抿抿唇，唇上被咬破的地方还有些刺痛，“我都听你们的，就是又要你们破费了。”

    她现在这副样子，吃喝拉撒全都没法自理，自然是没有选择的权利。

    “阿姨您别误会，不是因为我们觉得脏累，而是许停下周就开始期末考了，她复习和参加考试很累，再照顾您我怕她身体吃不消，我研究院那边事情也很多，我也要期末考，精力实在是有限，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我们也打算在期末的时候请个护工照顾您，这是我和小停之前就商量好的。”

    许停点头，“护工更专业，你现在卧躺的时候多，没照顾好是要长褥疮的，我们平时都换着陪你，可是参加期末考我们都不在，哪能把你一个人留家里，所以早请晚请，都是得有个护工的。”

    两人怕她多想，所以给她解释的明明白白，李晓慧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去了。

    “好，那就找个护工，你们也能轻松些，最近你们都累瘦了。”

    护工第二天就上岗了，这是他们早就联系好的，只要一声令下，那边立刻能上岗。

    护工阿姨是个干活很利索能吃苦的中年妇女，李晓慧比她大不了多少，两人还能聊聊天解闷。

    护工阿姨知道李晓慧女儿这么孝顺，一个劲的夸，还热心的揽下了做饭和打扫卫生的活儿，让许停安心的复习。

    开始楚观南和许停还不好意思，说给她涨工资，护工阿姨一口就回绝了，“你俩都是好孩子，现在年轻人不容易，我孩子也和你们一般大，看到你们这么孝顺，我就想起我孩子，你们别客气，就三顿饭的事，我顺手就做了，你妈好相处，我和她就当交个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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