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燕手中宝剑，因灵气充盈而泛溢璀璨金光。

    牧阳无比确信，这位办事利落的捉妖师随时有可能砍下他的首级。

    本能往远离冷清燕的方向倒退，两条长臂虚护身躯，摆手道：

    “冷先生，听我解释……”

    冷清燕狭长凤眸中，飙射出不容邪祟的烈焰，冷声道：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便知你不是普通人……”

    牧阳闻听此言，心脏怦怦直跳，喊道：“我是穿越者！”

    “不！”冷清燕擎起宝剑，剑尖直指牧阳心房，声色俱厉道，“你就是凶手！”

    牧阳语速加快：“千万别急着动手！咱们把这事捋清了，你再杀我也不迟。”

    冷清燕感应牧阳丹田气旋，初元境一重的修为，全无从她手下逃脱的可能。

    散去剑身中充沛灵气，将莲花剑收回须弥戒指。

    牧阳长舒一口气，方觉背部衣袍被汗水浸湿。

    瘫坐在桌边长椅，从壶中倒出一杯清茶。

    泼洒出小半杯。

    “我中了噬魂蛊，说明我是受害者，对吗？”喝过清茶，心神稍定，正式展开自救对话。

    冷清燕坐在卧榻之上，颔首赞同了牧阳的话语。

    牧阳在圆凳上转了半圈，与掌握命运的强者面对面：

    “你认定我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指的是躯体，还是魂灵？”

    “真凶选择的躯体，通常是经历清白的美男子。”冷清燕目光如炬。

    牧阳感觉良好。

    至少冷清燕认为他是美男子。

    “酿下滔天罪孽……虐杀密室腐尸的人……并不是这副躯体。”牧阳问道，“这一点，你能确定吗？”

    冷清燕道：“这正是难以认定……你是否为凶手的原因。”

    身子是干净的。

    掌控躯体的灵魂来自末法时代的蓝星。

    潜在真凶的可能，即刻被彻底排除。

    对于死亡的担忧，消弭于无形。

    “我敢对天发誓，小民绝不可能是重案刑犯。”

    冷清燕凤眸打量牧阳。

    窗外一道斜阳映照冰雪面颊，表情阴晴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牧阳卷起左臂衣袖，亮出攀升至手肘处的黑线，解释道：

    “噬魂蛊是对受害者施加的邪诡术法。现今蛊毒未消，便是最好的明证。”

    冷清燕看向逐渐蔓延的厉害蛊毒，眼神中怀疑稍减。

    连环凶杀案自去岁初春起，至今已有数百位受害者。

    凶手极度谨慎，期间从未以真面目示人。

    捉妖师精锐尽出……掌握的线索仍是极其有限……

    牧阳的举止和行为模式，与心理扭曲的变态杀人狂没有相合之处……

    唯一接近刑犯的刹那，便是猛力将柴豹妻子掷出。

    瞬息间的气劲，泛溢出令人悚惧的阴暗力场。

    冷清燕头脑飞转，想到近乎荒唐，却最接近真相的可能……

    ……

    店小二按冷清燕吩咐，搬来一个供客人沐浴的圆形木桶。

    木桶直径约五尺，高亦是五尺。

    小二提着水桶，温水添至七分。

    牧阳穿一条四方短裤，显露出肌肉遒劲的健美身材。

    坐在沐浴桶中的短方凳之上，只觉发自肺腑感到燥热。

    周身汗水不发，汇聚于眉心印堂。

    冒出的白烟，加剧了被烈火焚烧的炙热。

    恍惚间，脑海里闪回出不属于他的记忆。

    挫骨扬灰……噬魂夺体……实力凶悍……

    碎片化的信息在识海中搅拌，凝聚成一个无比清晰的真相！

    连环凶案的真凶，以强悍魂力著称的堕天冥魔。

    进行万无一失的噬魂夺体之时，被域外魂灵反吞噬，成了牧阳的粪肥。

    识海中蕴藏的浩瀚精神力量，尚未被其炼化。

    冷清燕关好房门，上了门闩。

    “如果我猜得没错，”她边走向木桶，边讲出自己的分析，“在老魔对你噬魂夺体时，发生了近乎不可能的反噬……”

    牧阳暗赞冷清燕冰雪聪明。

    若不是异世穿越而来，处于保护期的强悍魂力，势必会化作堕天冥魔的某一任躯壳。

    待到犯下洗不清的罪恶时，便会另择身躯。

    “依你之言，我可是剪除大凶的义士。”危机解除，牧阳回归洒脱本性。

    冷清燕笑道：“以你的修为，能反噬真凶老魔。这世间的事，果真是无常……”

    笑容中掺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楚……

    牧阳欢喜冷清燕，不忍见她消沉，爽朗道：

    “堕天冥魔的魂灵湮灭，浩瀚的精神之力却是并未消散。

    冷先生，我愿与你分享这股力量……”

    变强是大乾仙朝所有修士的执念。

    成长经历坎坷的冷清燕，对极致力量的渴望，远比常人更强烈。

    明知堕天冥魔留下的魂力，极有可能裹挟某种副作用……

    还是无法拒绝伸手便能触及的提升。

    牧阳闭合双眼，完全不设防地打开识海。

    冷清燕面朝牧阳坐于沐浴桶旁，盘腿结印，与其识海连通。

    一道若有似无的金色丝线，连接两个印堂。

    淡灰色魂灵之力，通过链条同时强化二人魂力。

    识海范围逐渐扩大……

    伴随陡然提升的灵魂力量，丹田和小腹处升腾起一股灼热暖流。

    理性和克制被识海扩张压制，人类原初的本能占据上风。

    坦诚相见的魂灵，产生亲密无间的情感。

    真实，还是虚幻？

    因炼化魂力的侵蚀，显得难以分辨。

    时而像梦，时而又像软玉温香的现实……

    ……

    鸡鸣破晓。

    东方再现鱼肚白。

    牧阳从卧榻起身，发现身旁的妙人不知何时已离去。

    难道……她走了？

    分明感受到了冷清燕对他的爱意，结果却要忍受分离。

    这种滋味，着实令人难受。

    一阵惊慌发自心底。

    牧阳赶忙穿好衣服，顾不得洗漱，快步冲向客房正门。

    差点和身穿玄色文武袖长衫的冷清燕撞了个满怀。

    “你……没事吗？”牧阳知晓冷清燕落了红。

    看她神态，却是全无影响。

    不免以为昨夜妙境，只是一场幻梦。

    “我懂些密宗药术……”冷清燕一语带过，接着道，“今早我去见了现形录上的证人。”

    “可有新发现？”

    冷清燕绯红面色恢复如常，关好房门，低声讲出个骇人听闻的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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