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御书房。

    “何故欲西征？”

    朱棣目光炯炯，望向朱瞻墉，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此时已重返大明的郑和亦立于朱瞻墉身旁，惊讶询问：“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郑和惊讶不已，要知道，方才二人分别之际，朱瞻墉还言辞切切，声称要在府邸陪伴妻室，转瞬之间……他竟奔至皇宫，告知朱棣其西征之志。他不禁疑惑，朱瞻墉是否受了什么刺激。

    朱瞻墉未作回答，转向朱棣道：“老父，只问你应允与否！朝廷现下银两匮乏，但只要老父点头，粮草军需，越王府一力承当，战场伤亡者的抚恤，也悉数由我越王府安排，只需老父准许我西征！”

    朱棣眉头紧锁，看向朱瞻墉：“西征乃国家大事，你未与我详谈，叫我如何应允？即便我能答应，朝中文武百官，你父皇可会同意？先告诉我，何故让你萌生西征之意，无因何以说服朝臣？”

    朱瞻墉瞥了一眼老父，又看了看郑和，二人对他而言并非外人。于是他取出手中书信，递给老父：“帖木儿之地遇困，云成战死，云兴岌岌可危，五万龙骑军亦处境危急。如今近两百万联军集结撒马尔罕，若朝廷无援军，我大明占据撒马尔罕以东之地，恐将尽失。”

    “且敌军联军，直逼西域，故我必出征。于公，大明疆土寸土必争；于私，我要为我兄弟报仇！联军敢杀我一人，我便屠其一国！”

    朱瞻墉话语间杀气腾腾，双目赤红，透出极致的暴烈。

    “云成？”郑和对此名稍感陌生。

    “此乃他的护卫，自幼一同长大，前些时日我才封他为将军，未料人已不在。”朱棣向郑和解释道。

    郑和恍然，原以为一向温和的朱瞻墉，怎会陡然间杀气如此重。

    朱棣看向朱瞻墉：“你确信要西征？朝廷现状你心知肚明。”

    “西北之战虽捷，朝廷所承受之重，你也应有所了解。如今你想出征，朝廷绝无余财，别说你，便是我，恐怕也难以办到。”

    朱瞻墉认真说道：“老父，我已言明，无需朝廷出一文钱，我只需朝廷允我西征，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郑和此刻恍然大悟，惊讶道：“你来承担？殿下，大军出征非小事，粮草军饷皆是天文数字。”

    朱棣冷哼一声：“他在江南设立漕运商行，又建海运商行，近几年一直在周边各国经营，据说每日收益丰厚，他不缺银两。”

    说这话时，朱棣内心颇有些酸楚。朱瞻墉赚钱手段高超，估计朝廷全年赋税都比不上他一年的收入。原本因有皇家钱庄与皇家商会，朱棣也不愁银两，但西北之战几乎全靠皇家钱庄支撑，一战下来，皇家商会的银两几乎被掏空。如今朝廷囊中羞涩，皇家商会也捉襟见肘，仅剩皇家钱庄，但那是大明百姓的积蓄所在。

    非关键时刻，朱棣绝不动用皇家钱庄分毫。而身为大明皇帝的他贫寒至此，孙子却豪言壮语自养西征大军，心中怎能不五味杂陈。

    郑和闻言，微点头：“即便如此，殿下，匆忙出兵似乎不妥。至少先了解那边的局势再做决定。”

    朱瞻墉摇头：“不必，我对那边甚是了解，甚至比老父更为清楚。只要老父允我出兵，定不负所望。”

    朱棣沉吟半晌，问道：“你打算动员多少人西征？”

    朱瞻墉毫不犹豫：“三十万人足矣。”

    朱棣一怔：“三十万？要知道，敌军有整整两百万大军，你这三十万兵马够吗？”

    朱瞻墉点头：“足够，兵贵精不贵多。”

    朱棣点点头，心动道：“你打算带哪些军队，京军全调过去吗？”

    朱瞻墉摇头：“我要动用整个南军！”

    “南军？”朱棣下意识点头，旋即整个人愣住，“南军？大明何时有南军了？难道又是这小子私自组建的军队？”

    朱瞻墉无奈道：“老父莫非贵人多忘事？在南京时，老父不就组建了南军吗？就是由南方七省亲王嫡庶子组建的军队。”

    朱棣顿时瞪大双眼，失声惊呼：“什么？是他们？”

    朱棣这才想起，在南京时，他曾确实组建过这样一支南军。只是那南军，是由一群纨绔子弟组成，仅五千人，皆为各家无继承权的庶子。

    他设立南军，实则是用来制衡江南七省的亲王们。多数成员是不受亲王们重视的子嗣。

    这些人是朱棣的后手，若有江南七省亲王叛乱，他便提拔南军中的庶子为正式继承人。平叛后，让他们继承父亲的封地，再逐步裁撤。

    只是自从朱瞻墉建立了皇家商会与皇家钱庄后，江南七省的亲王个个安分守己，令他无处下手。加之后来迁都京城，他便将南军之事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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