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便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吧！”皇帝冷声下了命令，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正要将卫卓拖下去。

    柳婻突然开口：“父皇且慢！他一个小小太监，是绝对办不了这么多事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她话音刚落，蒋贵妃已拂袖冷言冷语道：“秦王妃的意思，难道是本宫在背后指使吗？”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替自己争一分公道。”柳婻话中已经说得明白，惹得蒋氏几乎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皇帝怒目而视：“那就问个清楚吧。”

    “是。”

    柳婻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卫卓跟前，他半张脸已经被茶水烫得通红，连带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好像恨不得剥了她似的。

    “卫公公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是本王妃曾经得罪过你不成？”

    卫卓撇过头去，不想回话。

    她也不恼，只叹息如秋雨凉薄：“只要你说出背后指使之人是谁，相信父皇也会公正处置。”

    然而，他却只是垂头丧气：“无人指使，皆是奴才一人所为。您要杀要剐都行。”

    这硬气的模样，不得不让人感叹他铁骨铮铮。

    柳婻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凑近了他耳畔，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只要你供出幕后指使，我可以请皇上饶你一命。也能派人保护你的家人。”

    “王妃还是别费心思了，奴才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攀咬其他人。”卫卓挺直了腰杆儿，这是摆明了想要一人承担。

    三番几次交谈不成，柳婻心底也大致明白，他不会再改口了。

    不过，她还是冒着一丝渺茫的机会问：“那本王妃倒是好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我与你只见过三次。”

    这是问题的关键，就连蒋贵妃也屏住了呼吸，想听他怎么说。

    满室寂静半晌，卫卓咬了咬牙：“王妃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元妃娘娘的玉佩奴才并没有偷！”

    此事皇帝与戚良都不知情，蒋氏轻声解释道：“陛下，卫卓手脚不干净，赏花宴那日偷了元妃的双鱼玉佩。”

    “不过当场就被人揭发了，臣妾痛心身边竟出了个贼，故而罚他去慎刑司领了板子。没想到他竟将此事怪罪在了秦王妃身上！”

    柳婻眼底划过一丝讥诮，差点冷笑出声。

    还真是有理有据！

    事已至此，她也再无什么可以问的了。

    一直沉默听审的戚良忽然轻启薄唇：“父皇，此案仍旧有疑点。”

    “嗯，方才是朕太冲动了。”皇帝也感觉这番仇怨说辞有些不太对劲，“就因为这小小的一件事，竟处心积虑布置了这么多，实在不该。”

    柳婻拱手一字一句道：“儿臣恳请父皇，将卫卓暂且关押，待找到他背后指使之人为止。”

    “他都已经承认背后无人指使了，再留他一条贱命又有何意义。”蒋贵妃早已勃然大怒，只是奈何皇帝还在一旁不能发怒。

    “还是说，柳氏依旧认为卫卓的幕后指使，乃是本宫？！”

    柳婻抬了抬眼皮子，皮笑肉不笑道：“儿臣不敢，但凭父皇做主。只是此人乃是隐患，一日不除，儿臣一日不得安生。”

    她话音刚落，蒋氏正要辩驳几句，却听皇帝猛地咳嗽了几声。

    “那就按秦王妃的意思去办吧，朕绝不容许宫中出现这样勾心斗角的事！”皇帝冷声道，“至于蒋贵妃，卫卓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人……”

    蒋氏这才起身跪下，不得不诚惶诚恐：“都是臣妾没有约束好宫人，但凭皇上处罚，臣妾都认了。”

    “贵妃管辖不力，就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吧。”

    “是，臣妾谢陛下隆恩。”她嘴里道谢，可眼底仿佛淬了毒一般。

    看得柳婻心底发凉。

    她听闻迎春宫的亲信，除了陪嫁的高嬷嬷，就只有这个像笑面虎般的卫卓了。

    高嬷嬷废了一条腿，已经明显不顶事了。卫卓更成了一枚弃子……

    她总能安生一个月了。

    皇帝神情不怒自威，叫人把卫卓押了下去，便与蒋贵妃一同离开了太极宫。

    “今日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助。”柳婻心悦诚服，微微屈膝拱手道谢。

    果然，讨好这位太子爷对她自己是有好处的。

    戚良眼底没什么温度，他只微微颔首：“接下来能不能再用卫卓往下挖，就全看你了。”

    他已经帮了她不少的忙，她也不好意思再找他帮忙了。

    不过……

    柳婻看着站在殿下的半夏姑姑，想来这个就是当初服侍过先皇后的婢女，否则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先来禀报戚良。

    “殿下，我那甘露苑有些空旷，平时只有玲珑和珍珠两个人实在不够。”她可怜兮兮问，“殿下能下令，调这位半夏姑姑给我吗？”

    戚良心中了然，转而看向了半夏：“姑姑如何想的？”

    半夏微微屈膝，从善如流道：“方才王妃已经差人去浣衣局问过奴婢了，但奴婢过习惯了在浣衣局的日子，也已经打算在浣衣局孤独终老。”

    “那好吧。”柳婻幽幽叹气。

    可惜了，半夏应该是宫中最了解先皇后的人。

    不过，安娜有那样的一张脸，想来也不会失败吧。

    半夏离开后，戚良眼底透着三分好奇：“你为何一定要指定半夏去甘露苑？”

    “半夏姑姑是服侍过皇后娘娘的老人儿了，想来做事利索，且智勇双全。我身边就缺这样的人。”柳婻随口搪塞。

    他微微颔首：“半夏姑姑从不欠人情。”

    这是在提点她呢。

    柳婻胡乱记下，没想到过了几日，就遇见了。

    这日，柳婻去浣衣局拜访半夏。

    刚一靠近浣衣局大门，就听闻里面爆发激烈的争吵声。

    “你们浣衣局究竟是怎么做事的？娘娘的华服竟被洗破了这么大个口子，你们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柳婻听出这是高嬷嬷的声音，她赶紧加快了脚步。

    果然看见高嬷嬷手中正抓着一件云锦大衫，上面果然破了个大口子。

    而浣衣局众人纷纷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唯有半夏铿锵有力的回怼：“贵妃娘娘的衣裳送来时就已经破了，责任不在我等。”

    “好大的胆子！难不成，还是我们迎春宫的人剪坏了才送来的吗？”高嬷嬷仗着背后有蒋贵妃撑腰，丝毫不将浣衣局的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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