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掌柜觉得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伺候嘉宁郡主，即便她不吃东西，等她走了，依旧可以借用她的身份来增加酒楼的名气，尤其是她去过的雅间。

    郡主都到过的雅间，谁不想待一待？

    还有郡主喝过的雨前龙井，一壶提价到三十文钱不是问题。

    相比之下，跟姓黎的比试是最下等的办法。嘉宁郡主明摆着喜欢姓黎的做的饭，在此情况下跟姓黎的去比，一定会输，而输的话，对酒楼对大厨都不是好事。

    掌柜觉得自己想的清楚，但程大年不愿意。

    “掌柜的，我必须跟那姓黎的比一场，不然我今天不做菜了！”

    天香楼掌柜：“......”

    “我程大年十三岁就跟着师傅学做菜，到如今近三十年，那姓黎的才多大，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输给她，我不能接受！”

    “可是郡主喜欢她。”掌柜也恼了，厉声道：“郡主不喜欢，你会的再多也没用。”

    “我们都做一样的菜如何？”程大年的脑子在这一刻转得飞快：“只要我们做同样的菜，郡主自会从两个中选最好的那个，我跟她比，绝不会输！”

    天香楼掌柜：“......”

    *

    雅间内，在嘉宁郡主的同意下，黎语尝了几块点心。

    天香楼是县里的大酒楼，点心的造型和摆盘自然没问题，值得说的是口感和口味，软度不够，太干，制作糕点的原材料也没处理好，口味不是特别正宗。

    把最后一块点心咽下去，黎语喝了一整杯水。

    “走吧。”嘉宁郡主正好坐够了，起身道：“去外面再看一看。”

    黎语立刻跟着。

    一行人径直下楼，临到门口，却忽然被人叫住。

    *

    天香楼掌柜惴惴不安地走到嘉宁郡主跟前，“郡主，我们酒楼的厨子听说您身边有个会做菜的，想跟她比一比。”

    嘉宁郡主眯眼：“嗯？”

    掌柜心里直打鼓，忍着惧意跟嘉宁郡主做介绍，“这位是我们酒楼的程大年程厨子，他听说您身边的这位黎厨子在厨艺一道上很是厉害，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她切磋切磋。”

    黎语顺着掌柜的动作看向程大年。

    程大年四十出头，微胖，因为常年接触油烟，脸黑亮黑亮的。

    嘉宁郡主看看程大年，转向黎语道：“你想跟他比吗？”

    黎语没有思考太久，道：“我愿意。”她看的出来，这位程大年对她很不服，大概是因为郡主喜欢她做的点心。既如此，就比一比，她有信心赢了他。

    *

    两个当事人都愿意，厨艺比赛就此定下。嘉宁郡主爱看热闹，二话不说接下了最终评判者的身份。

    而由于今日天色不早，比赛便定于明日，至于比赛的菜谱，明日抓阄决定。

    从天香楼出来，嘉宁郡主招手叫来一个侍卫，吩咐他送黎语回家。她的意思是黎语明日比赛，今日必定要好好休息，不可劳累。

    黎语推辞不了，只好应下。

    回去前，她先找到了韩铮和韩小梅。

    听到她明日的比赛计划，韩铮提议黎语直接住在县里，免得来回跑费心费神。

    黎语笑道：“吴婶近来忙，夜里去不了咱们家，只有你们两个在家的话我不放心。走吧，一起回去，明日我再来便是。”

    说着，喊二人坐上嘉宁郡主的侍卫准备的马车。

    驴车慢，今日就暂时放在别院，至于驴，别院有人专门喂驴，倒不用担心。

    *

    嘉宁郡主的侍卫找的马车是别院主人的马车，做车的木头是花梨木的，车窗外侧刻着繁复的花纹，最显眼的是车的四角，挂着缀有银铃的玉片，风一吹，银铃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离村子还有几十米时，村里人就先听到了声音，待看到马车的样子，一个个睁大了眼。

    见黎语坐在上面，有村民立刻大声问：“修文媳妇，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黎语正要回答，却被坐在另一边的侍卫抢了先。

    “我们从县里回来，诸位有所不知，黎老板很得郡主喜欢，因此郡主特意叮嘱我将黎老板一家人送回。”

    回来的路上，黎语跟这侍卫聊了几句，随口说了自己开食铺做生意的事，没想到被他记住了，竟也称呼她为黎老板来。

    只是他说的话，不像是一个王府的侍卫能说出来的，他好像在故意给她撑面子。

    莫非是嘉宁郡主安排的？

    黎语在这边疑惑，路的两旁，村民们愣住，久久回不过神。

    眼看着马车跑远了，他们才木愣愣地回神。

    “刚刚那人说的是郡主吧。”

    “是郡主，我确定没听错。”

    “我的天爷哟，郡主是王爷的女儿，修文媳妇居然跟王爷女儿搭上边了。”

    侍卫的一句话，在清水村掀起了轩然大波，村民们在经历过最开始的震惊后，一个个往黎语家跑，企图问清楚缘由。有那心思活泛的，去的时候提了十几个鸡蛋。

    黎语想着明天的厨艺比赛，暂时不想说这件事，便请村长和村长媳妇帮忙把人劝走了。

    *

    隔日，侍卫一大早将黎语和韩小梅接走。

    韩铮只请了昨日的假，今日不再请，照常上学。

    车子飞快行驶，辰时三刻（七点四十左右）便到了天香楼外。

    天香楼的掌柜觉得这次比赛他们的赢面大，昨日下午将消息传遍了整个江阳县城，于是黎语下车时，看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这就是昨日做出炸牛奶的黎语黎厨子？”看清黎语的样貌，有人忍不住讨论。

    “听说是个寡妇，才十六岁。”

    “瞧着不像是会做菜的，今日多半要输。”

    “金银居那边开了赌局，大家快去押。”

    “你押谁？”

    “废话，自然是程大年程大厨了，押这位黎寡妇我岂不是要全赔进去！”

    听着对自己不利的讨论，黎语面色不变，走到天香楼内找了个座位坐下。

    *

    辰时七刻（八点半），嘉宁郡主到来，众人同时行礼。

    随后，伺候嘉宁郡主的小姑娘拿着一个钱袋走到天香楼门口，面对着所有围观的人道：“我手中的钱袋里有十八张纸条，每一张纸条上都有一道菜名或者点心名。等下郡主会从这袋中抽取三张，上面写的便是此次厨艺比赛的内容。”

    说完，小姑娘回到酒楼里，捧着钱袋到嘉宁郡主眼前。

    嘉宁郡主冲众人一点头，摸出三张纸条。

    小姑娘立即放下钱袋，拿着抽出的纸条回到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展开：“今日的第一道菜是——炖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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