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虹心里有些焦躁，手心发麻，她忍不住悄悄握紧一下拳头又放开，像是给自己一点力气和勇气，口有些渴，她咽了咽口水说，

    “我记错了，我那个侄女生日也在农历三月，真巧。”

    田明芳一脸惊喜地说，

    “是啊，好巧，几号啊？”

    关虹此时心跳都乱了，随便说了一个，

    “三月初二。”

    田妈笑了，

    “那还是你侄女生日早一点，音音在三月初六。”

    三月初六......三月初六......

    关虹的膝盖瞬间有些软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她的脸也刹那间血色退去变得苍白，冷汗忽地冒出来，她双手有些发抖，她又更用力地掐自己的手心，但她感觉连掐自己手心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整个人不禁瘫软，眼看着就要倒下。

    田明芳在第一时间就伸出双手扶住她，满脸担心地问她怎么了，尤其看到大冬天的，她的头上竟然冒出汗水。

    丈夫是医生，田明芳也有一些基础的医疗常识，她赶忙摸了关虹的手心，有汗水，凉的！又摸她的脖子和额头，都是汗，整个人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要么就是发病了，要么就是受了什么惊吓和打击突然犯了惊厥，无论是哪一个都很危险，接着关虹又整个人软倒下来，田明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不行，一下子没使上力没托住人，关虹就躺在了地上。

    田明芳赶紧扶住她的头，掐住她的人中，边用力掐着边喊人。

    庄袁青和庄旭都在家，听到隔壁的声音立刻跑出来，两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愣住又很快反应过来。兵荒马乱好一通忙，庄旭立刻打救护车电话，庄袁青跑过去扶着老伴，田明芳想着老项的教给她的办法，问了庄袁青确认小关没有什么病的时候，她猜测小关大概率是惊厥了。

    于是她快速松开小关的衣领，把她的衣服从裤腰里拉出来，保持呼吸道的通畅，又把她的头侧偏向一边，以防她突然呕吐堵塞气道。

    田明芳也把刚刚的事简要说了，大意是两人在说生日礼物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小关就倒下了，看着田明芳疑问的眼神，庄袁青也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又对田明芳的帮忙连连道谢。

    救护车很快就来，只能让一名家属跟着，于是庄袁青上车跟去了医院。

    庄旭已经吓傻，差点就哭了出来，声音哽咽着和田明芳重复着感谢的话。他从没有见过妈妈这样，他真的吓坏了。

    田明芳安慰他，让他别多想。

    庄旭谢过后，打算自己开车去医院，田明芳担心他现在心神不宁开车会出事，于是劝他打车，又说自己的老伴和大儿子都在这所医院工作，会让他们照顾他妈妈，

    “你妈妈看起来大概率是受了什么打击惊厥了，你电话打得及时，救护车上医护人员也会做紧急处理。这时候你作为家里的后盾，还得帮忙你爸，所以你别冲动，冷静一下，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庄旭吸了吸鼻子，感激地抱了一下田明芳，他虽然二十一岁了，但家庭和睦，生活顺遂，从没遇到这样的事，他真的一下子就慌了手脚。

    田明芳也疼惜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要去就打车去，接着就又回房打电话给老伴和大儿子，报了关虹的一些信息，他们可以通过系统查询。

    挂了电话，田明芳瘫坐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刚刚真是吓到她了。

    -

    好在关虹本身没有什么癫痫史，这次是过度惊吓后导致的。

    她很快就醒来，听着老庄的话，心里十分感激田姐，但同时更多的是对音音是她女儿的震惊。

    这件事牵扯太多，她的脑子很乱，心思重得她快喘不过气，连连呼吸好几下，才感觉好过一些。

    看着整个人陷在悲伤里的老伴，庄袁青一头雾水，但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知道她没遇到太过打击的事，绝对不会这样，他担心地看着老伴苍白的脸色，

    “刚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关虹原本无神看着天花板，听到老庄的声音，她微微转头看向他，心里悲戚，才要开口，哽咽声已出，

    “老庄......我好像找到我的女儿了。”

    “？”庄袁青第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但他又立刻回想起来，在他们结婚成家前，他就已经知道她有一个出生几天就夭折的女儿，还是他悉心照顾陪着她度过那段悲伤的时间。

    但，这么多年了，那个女婴不是已经......

    “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当年不是你爸说......”后面的话太残忍，他没有说完。

    关虹的声音从虚弱渐渐变得肯定起来，

    “假的。”

    “我看到她了，老庄。看到她我就想起文松，她的生日......生日和我的女儿是一样的......”但她现在是文松的朋友——黎冠华和曾姐的女儿。

    她说不下去了，泪水和酸楚代替她的话表明了一切。

    但她却又忍不住笑了，又哭又笑的，心里一下悲伤一下幸福，像就是个疯子。

    庄袁青抽出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他知道她的心结，也心疼她，于是他起身抱了抱老伴，拍拍她的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出来。

    待她平复一些后，庄袁青坐回床边。他握住老伴的手，希望就此能给她一点力量和勇气，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去找她吗？”

    关虹沉默一会，摇了摇头，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接着她又抬眼看向这个一直陪伴她、支持她的人，眼神坚定且果决，她像是再次举起了一个叫做“母亲”的盾牌，无所畏惧，

    “回家，去找我爸问清楚。”

    庄袁青了解岳父的行事作风，他也算是在关老爷子的眼皮下长大，从小对他就有天然的畏惧。

    现在自己已经五十几，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虽然已经不再惧怕这个刻板到把封建礼教刻在骨子里的老丈人，但他想，妻子想要从她父亲口中得到真实的答案，准会再掀起一番波澜和冲突。

    但他支持妻子，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她这边，

    “好，我陪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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