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护工出去打饭的功夫，我下床活动了一下，脚踝真的很疼，身上其他地方也更疼了，我赶紧上床躺下。

    心里居然有一丝轻松，我是真的摔伤了，不是假装生病。

    上午，我又做了个脑部检查，因为医生查房时说，其实我的脚伤可以回家慢慢养的，但我一直说头痛头晕，那就得住院观察了。

    一上午，没一个人来看我。连闺蜜都忘记了我的存在，估计她昨晚没有回去住宿。因为我一夜没回，她居然都没有问我。

    “塑料姐妹。”

    我实在无聊，另一个病床也住上了人，人来人往的，我无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就发微信吐槽张圆圆。

    圆润的小瘦：说人话！大作家。

    我照实说了，闺蜜这才知道我住院了。

    但是，她下午才来看我，我看她的眼睛红肿着，她说她没哭。当着护工和同病房其他人的面，我也不好逼她承认。

    听说了我受伤的过程，她撺掇我换病房，要单间。

    “你以为这是宾馆啊，这是医院，医院，姑奶奶！”

    艾莉下午来看我的时候，是和欧阳一前一后到的，这倒稀罕。

    欧阳说：“我在楼下等你半天。”

    艾莉说：“谢谢欧总啦，我怕我找不到病房……”

    艾莉拿了一大捧鲜花。我假装很喜欢的样子，对她作了一番热情洋溢地感谢。

    真是，城里人就是作，买点水果，带点牛奶，给我补补不好吗，非整把不能吃、很快就会凋零的东西来。

    欧阳和艾莉拉了一会闲话。我因为“头痛头晕”的缘故，不好多聊天。他们闲话的时候，我一会儿闭着眼睛，一会睁开，不一会儿，我就打了一声呼噜。

    “睡着了？”艾莉问。

    ”兴许是药物的作用。”护工回答。

    艾莉说，那我走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欧阳说，你慢走，这边不用担心，她这也没有什么大碍。

    “楠总一会儿估计会来，你这，你这也太辛苦了。”艾莉说完，小声叽叽地笑起来。

    我听出她笑声里的幸灾乐祸。

    “何必为了一句承诺，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我看楠总……她走不进你的心里。倒是这位，你别到时候不好收手……”艾莉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已经出病房了。

    “Selena，你还真是明察秋毫啊，哈哈。”欧阳用隐忍的笑声，表示了不敢苟同。

    听见他们走远，我坐起来，向护工要了一杯水喝。

    我其实没有必要用护工的，我生活能自理，也有按时送到病房门口的饭。我不知道这是有钱人的习惯性安排，还是欧阳认为有护工在，他可以偷跑。

    所以，我喝个水，都让护工张姐递给我，不然，她可“护理”的内容太少了，我怕她不好意思。

    护工张姐，其实喊阿姨也不多余，出于对女性年龄的尊重，我自作主张喊姐。

    张姐也学着艾莉对我的称呼，喊我杨总。

    “杨总，你的的睡眠可真好，说睡就睡着了。”

    我说是的，也可能是吃药的原因。

    睡眠，在我看来是很简单的事，困了就睡，不困，也可以装睡，哈哈哈。

    我笑的原因，也有张姐喊我杨总的别扭劲儿，估计她看我床尾卡上病人的姓名，应该是纠结过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吧？

    杨铁柱，这个名字给我带来困惑和意外的同时，也给别人带来了不便。

    张圆圆来看我，喊我柱儿，轻巧又熟练，她的柱儿后面直接跟着要说的话，不带标点，没个一二十年的关系，喊不出来那个劲儿。

    比如，她会说，柱儿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看柱儿你是快神经了。

    张铁锤有一次，学圆圆说话，喊我柱儿，舌头僵硬，带不了儿化音，像是喊我猪儿不带子。

    因此，我拒绝别人故作亲密地喊我“珠”，或者“柱儿”，避免和动物同类。

    ……

    被艾莉猜对了。艾莉刚走，陶楠就来了，她说昨天没有买东西，今天特地买了鲜花来看我。我让张姐接了，表达了千恩万谢。

    她一再表示歉意，说，如果不是她邀请我一起重返张总公司喝茶，我不转身和她搭话，兴许我也不会摔倒，那欧阳就不至于这么内疚，而不得不留下来照顾我。

    我去，不是你丫撞我的吗？我在心里呼了她好几巴掌。

    可是，我说是她故意撞的我，谁会信？我终于理解了甄嬛，被曹贵人推向富察贵人那一刻的心情。

    我一会让张姐给楠总拿苹果吃，一会让张姐给楠总拿香蕉吃，一会又非得让张姐给楠总倒水喝……因为只要我的热情一停，陶楠的热情就扑向了欧阳。

    张姐疑惑地望望我，又望望楠总，她一定是在分析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心里不舒服，我是因为这两个人受的伤。

    看得出欧阳有点疲惫，难道他昨夜真守了我一夜，没休息好？

    陶楠终于消停了，她坐到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祈求地语气说：“欧阳今晚有个晚宴，我能不能代他向你告个假？”

    我扭头看向欧阳，他把头转向了一边，让我自己拿主意。

    我只好把头转向张姐：“今晚八点约的那个腰部的什么检查，你自己能弄动我吗？恐怕……”

    “能……能行吗？我主要怕碰……你的脚绝对不能碰地！”张姐转折真快，估计听到了我“恐怕”的语气，谁说护工只要有把子力气就可以的？

    我为难地从陶楠手里抽出我的手。中午在餐厅，她这双手都差点呼我脸上。

    陶楠的眼里冒出了火，但碍于欧阳在，她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把眼里的火掐灭了。

    “欧阳，你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陶楠发嗲的声音，让我疼痛加剧，我拧着眉毛，看着欧阳。

    “你跟我一起下楼，去车里拿个折叠躺椅吧。”

    “这里有共享躺椅的。”张姐回道。估计她怕病房拥挤，共享躺椅，每个病房的门口都有。

    “拿个颈椎枕上来。”陶楠想把欧阳喊下去，各种打感情牌。

    “我去跟你拿吧，让他歇歇。”张姐这机灵劲儿，还真不是一般护工所具有的。所以后来，我主动加了她的微信，也是为了联系方便。

    “不用了，我等杨……我等她睡着了，后半夜能回去。”欧阳闷声说道。

    “那你在这里先守着，我下去打饭。楠总要一起走吗？”张姐的话，像是逐客令。

    陶楠无法再说让欧阳跟她下楼了，因为欧阳得守着我。她要真想送欧阳颈椎枕，张姐又跟她下去了，真拿还是假拿，全看她。

    后来，张姐告诉我说，看那个女人眼里有火，而你的眼睛里有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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