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崔丞相这个名字，他们听过，陛下委派的，淮南道招讨使。

    若是事情闹到他那边，自己就是诛九族都不够。

    “饶你们？来，给我说个饶你们的理由，你们逼迫那个小娘子，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送去京城，告知陛下，陛下会怎么做？”张子诚说道。

    反正是扯谎，有多大扯多大，这样就算对方要查，一时半会也查不到。

    “大人，我们知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几人吓破了胆。

    “啪。”张子诚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知错，某看你是怕死，娘的，你们应该庆幸，某还有其他事在身，暂时顾不上你们，要不然，取了你的脑袋。”

    “是是是，大人公务在身，不能耽误，要不然丞相怪罪，我们担待不起。”几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样吧，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们几个，以后再敢胡作非为，就别怪我不客气。

    某也是倒霉，半路行当被人偷了，还碰上你们几个家伙。”张子诚继续暗示这几个人。

    “大人，小的身上还有些值钱的东西，大人公务在身，日后少不得需要花费，就送予大人。”为首的家伙开口道。

    说完，几人东凑西凑，凑出几两银子，再加上玉佩，算是值不少银钱。

    “行吧，看在你们几个识相的份上，这次就放了你们，还是那句话，日后若是让我发现你们再是祸乡里，饶不了你。”

    “滚吧。”

    “是是是。”

    几人出逃，趁夜跑回了下邑。

    “他娘的，咱怎么这么倒霉，赔了夫人又折兵。”城门口，几人等在这里。

    “大哥，那家伙真的说话算话吗？”手下问道，对方可是拿住了自己的命脉。

    搞不好自己的家底都摸干净了。

    “我有点不信啊？”为首之人说道。

    运气就算再差，也不可能自己刚好做这种事，就遇到朝廷派人来查。

    但那人肯定是朝廷的人，而且来头不小，这他倒不会怀疑。

    “大哥，你是说他在吓唬咱们？要不要杀回去？”手下提议道。

    “你傻啊你！你想找死别带上我，走，去问问舅父，若是没这回事，等他走了，咱们又回去。”张子诚他是惹不起，可那家人却没什么问题。

    回到衙门时，刚好过了点卯，几人找到舅父，旁敲侧击下，问起朝廷的事。

    后者有些诧异，消息才到，这几个家伙怎么知道的？

    “你们怎么知道的？大军已是回返，崔大人也在派人查探，府衙那边告知我们，最近朝廷在督查此事，你们几个家伙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们给我惹出事来了？”后者问道。

    查探这种事都是私底下进行，人在哪他们都不知道，只能督促各人，绝不能犯这种事。

    “没有，怎么可能？”几人打个哈哈，实则吓坏了，也是庆幸，要不是那家伙还有事，自己可就人头落地了。

    “我告诉你们，最近风声紧俏，我们也无权参与，若是被抓住，可是要杀头的，你们几个收敛点。”

    “是是是，舅父说的是。”

    几人出了衙门，直接是跑回了家里，害怕张子诚突然冒出来。

    ……

    大石村，从那天过后，没人再见过那些人，也没人知道张子诚是怎么把人赶走的。

    李三时不时向张子诚打听，后者也只是说跟他们讲道理，李三哪肯信，要是讲得通，这几人怎么会来呢？

    也经由这件事，主家也彻底认可了张子诚，不管怎么说，这人办事牢靠，虽说有些不太正常，却也没什么影响。

    几日后，官差再度来到村里，询问了最近发生的事，顺带说起了朝廷的命令，还告知，若是有什么困难，只管来衙门，老夫人受宠若惊，只感叹老天有眼。

    但是，至于张子诚是怎么把人赶走的，无人知晓。

    ……

    “张老哥。”这日，张子诚还未出门，就有人找了过来。

    “哦，是管家啊，可是有事？”来人是杜家的管家，两人之前相交甚少，最近众人对张子诚大为改观，自然接触也就多了。

    “老夫人让我来找你，说是有事跟你商量。”管家说道。

    “老夫人？管家可知晓是什么事？”这好好的找自己干嘛？

    这么些天下来，他也算对老夫人有所了解，典型的地主，而且还非常固执，至于芸娘，现在是未亡氏，自身并无主见。

    “难道是要找自己入赘？”张子诚暗想道，直接就是想偏了。

    “不知，不过你去了也就知晓了。”管家摆摆手，老夫人想一出是一出，没人知道她要干什么。

    “行吧，咱们去看看。”

    很快，二人来到堂上，众人之间不再那么沉闷，芸娘虽然还在守孝，气色有所恢复，守在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召来张子诚，先是感谢他做的事，那些人是怎么跑的，她不想过问，这人本身就是个谜团，但胜在不争不抢，知恩图报，也算是被她接纳了。

    此前芸娘许诺了银钱，准备兑付给张子诚，后者还是拒绝了，他真想要银子，淮南道有的是。

    只是提了个要求，改善下伙食，吃好点就行，自己带来的粮食快吃完了，平日里送来的那些，实在难以下咽，他也没办法，要保持精力，填饱肚子是必须的。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老夫人也就应下了。

    而后又是说起另一件事，已是开春，家里准备养些牲畜，准备交给他负责。

    张子诚从一个外人，荣升为放羊倌。

    这份差事张子诚很喜欢，省得自己还要偷偷摸摸跑出去，被人说自己神神叨叨。

    “此事芸娘会负责采买，你便从旁协助吧，有什么需要，找管家就行。”见张子诚答应，此事也就成了。

    此后的日子，张子诚正式成了放羊倌，芸娘似乎在这些牲畜上找到了精神寄托，每日等着张子诚将其赶回来，让后者都差点以为是在等自己。

    而借着放羊的空档，张子诚取出自己的大刀，他也知道，自己始终放不下过往，但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

    山林中，偶尔会出现张子诚练刀的身影。

    春生夏长，唯一不变的是旱情，山上的绿色越来越少。

    再往深山里去，荫庇处的花草上，残留的虫茧开始孵化，一只只蝗虫振翅而来。

    随着时间推移，蝗虫越聚越多，终于有一天，铺天盖地的蝗虫从山里飞出，一路横扫中原大地。

    循着旱灾蝗虫所过之处，将仅存的绿色吃得干干净净，蝗灾从河南道，蔓延至河北道，河东道，遍及数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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