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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明月

    宣武帝元恪永平元年,也就是宣武帝刚登基时,元明月的父亲元愉在冀州起兵谋反,在信都的南郊筑坛祭告苍天,自立为帝,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平元年,并立发妻杨婉瀴为皇后。

    想法是好的,可惜双方实力悬殊,还没坚持一年,元愉及其妻儿就被生擒,押往洛阳。途经野王时,元愉暴亡。永平二年十一月十二日杨婉瀴生下遗腹女儿元明月近一年后,在元明月将近周岁时被处死在家中,元愉的五个子女被宣武帝元恪赦免,但是却被看管起来。

    延昌四年,元恪去世,宣武灵皇后掌权。由于宣武帝执政期间对宗室十分严苛,引得人心不齐,与宗室离心离德。为了拉拢宗室,灵皇后便开始放松对宗室的限制,以使宗室之人支持幼帝。

    灵皇后也注意到元明月一家人,下令追封元愉为临洮王,杨婉瀴为临洮王妃,让元愉的五个孩子归附宗室谱籍,长子元宝月继承临洮王爵位。

    作为代价,元明月被作为政治联姻的棋子,嫁与侯民为妻。

    元明月一直熬到丈夫侯民死后,才终于有了一丝欢愉。由于她已经为了元氏牺牲过一次,嫁给了比她大三十岁的老头子。新上位的小皇帝元子攸对她有几分恭敬,便默许她自主选婿。

    这时御史中丞孙腾上书想要娶元明月为妻,但是元明月不同意,打算再嫁给竹马封隆之。孙腾妒恨封隆之,设计构陷封隆之,却被元明月和封隆之发觉,元子攸因此将他免官外放。

    元明月和封隆之原本已经互换了八字,问了吉时,连聘礼都已经送到了元明月的兄长元宝月家中。偏偏这时元子攸设计刺杀尔朱荣,尔朱世隆与尔朱兆围困洛阳。等到尘埃落定,新上位的皇帝、她的堂弟元修将她霸占,进封公主。

    元修也知道元明月与封隆之两情相悦,寻了个由头将封隆之外放。元明月没了封隆之的消息,只得日日以泪洗面,盼望着封隆之的消息。

    元修没等来元明月的儿子,却等来了高欢的死讯。高欢死后高澄即位,高澄与侯景不睦,侯景叛逃南梁,将河内之地拱手相让。高澄不得不出兵击败侯景,即便后面追回了失去的土地,也让高澄元气大伤。

    元修见势不对,又想转投一直养精蓄锐,与高澄隔河相望的宇文泰。

    趁着高澄不备,他带着元明月于夜里逃往汉中,打算投靠宇文泰。

    元修一心认为宇文泰会欢欣鼓舞地迎接他的到来,可惜他错判了形势。

    宇文泰的确很高兴他能前来,却不是高兴皇帝选择了他,而是庆幸这个年轻的小皇帝是非不分、自投罗网,让高澄失去了一张可以与他对抗的、最大的的底牌。

    他在接到元修的信后,马不停蹄地派人出去迎接,想要将元修接到自己的府中居住。

    元修虽然短视,倒不是傻子,对于宇文泰的热情也留有几分谨慎。以不便喧宾夺主、叨扰大将军为由,并没有去汉中,而是住在长安的旧行宫里。

    宇文泰几次提议迎接皇帝去汉中,都被他拒绝了,只说让宇文泰在旧京长安给他修建新的宫室。

    他这一举动看似无理,实际是在试探宇文泰的忠心。

    他不愿意跟高澄共事,除去现在宇文泰势力更大一些,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高澄是个疯子。

    侯景说他看不起高澄,也并不全是侯景为了自己叛逃找借口。高澄其人阴晴不定,且十分嗜杀。

    昔日韩昭侯因为典帽官给他盖被子而同时处罚典帽官和典衣官,魏武帝曹操梦中杀了为自己盖被子的侍从,这还算是有缘由的,高澄杀侍从则毫无缘由。

    据说有一次他梦到鹿在雪地里吃草,醒来后就把姓鹿、陆、路的侍从都找出来杀了,曝尸荒野。很难想象山海关外的一只鹿竟然会对洛阳的几十个人产生性命攸关的影响。

    元修觉得其人难以琢磨,且高澄与元朗关系更为密切,而对他不冷不热,他实在恐惧高澄会像高欢废掉元恭那样废掉他。

    他选择投靠宇文泰,也是看中了宇文泰老成谨慎有魄力,从他支持侯景又及时抽手就能看出来宇文泰眼界不凡。

    现在南梁因为接手这块烫手山芋而被反咬一口,听说侯景都打到皇城根上了。高澄一时在气头上,为了将侯景送出的土地夺回,硬刚萧家人和宇文泰,反而伤了元气,还暴露出自己有几斤几两。

    还有一点就是,元明月的二哥元宝炬在被尔朱兆遣返后,很快就投靠了宇文泰,现在在宇文泰面前也算能说得上话的人。有了这么一个内应,不愁他们不清楚宇文泰的动向。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算盘打得有多么可笑,也不知道自己看似缜密的轻率举动却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宇文泰在听到他的要求后,也不再苦苦请求,而是着手开始修建行宫,并一日两次来信请安。

    元修十分受用,很快飘飘然起来,甚至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心腹物色职位。

    快到腊月的时候,元宝炬以亲人团聚为由,拜请元明月去他府上小叙。

    此时元明月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在看到兄长的信件后,她也顾不得元修说让她好好休息不要走动的话,马上就去请示元修。

    元修此时已经有些飘飘然起来,虽然他现在投靠了宇文泰多日,可也不见高澄另立新君。他开始觉得自己对于高澄和宇文泰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天子,他们二人定不敢对他怎么样,于是欣然同意。

    在征得元修同意后元明月很快收拾行李前往汉中,却从此没了音信。

    元修见自己的信笺发出去之后石沉大海,又担忧元明月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危,便也驱车前往汉中。

    到了南阳王王府上,只看见元明月和封隆之坐在席间交谈密切,亲昵之态连对他都不曾有过。

    他没有想到封隆之这么阴魂不散,哪怕自己将他逐出洛阳,他也还是在这里与元明月相见。于是一时怒发冲冠,拔剑杀了封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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