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草长莺飞。

    陆少实等人坐在一个巨大的环形教室里，（说是教室其实更像一个会议厅）。从俯视的角度看，整个教室有一种蓝色的向心力，麦穗的文崖木饰面皮环绕装饰整个天花板和墙壁。不规则的三角形编织成网状堆叠在天花板下的墙壁，仿佛流动的沙丘。整间会议厅淡蓝色的布景，雕花在天花板和墙壁的各处连接面。

    少实环看，这里不像是什么单一民族的元素。它更像是一个联合国，或是一个组织学会的会议厅。

    陆少实猜对了，他们走到讲台看见讲台上立了一个立名夹。上面写着海茵-西格，长安空天技术学会。旁边领路的师兄看见他们的疑惑，便说

    “这是一个大人物，长空空天技术研究会的会员”

    “他的姓名牌是不是落在这了，还是说，这个是占位用的，意味着他是要给我们代课的老师，提醒别的老师不要进来”

    师兄摇头笑笑

    “都对，也都不对”

    少实大头一行表示疑惑。

    “意思是，整间会议室都是他的。方便招待同行开会，也方便给学生讲课。他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一会儿就来了”

    所有学员落座后，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儒雅随和的老者慢慢从前门走进。他的灰白的头发三七分，此刻微微低头，看起来在沉思。等他走上讲台时，忽然转向教室，好像忽然发现坐在那里的学员一样。

    “哦”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我叫海茵西格，正如你们所看见的。以后你们可以叫我西格就行。或者你们可以叫我教授，我很喜欢这个称谓”

    他看向台下众人，

    “我不知道你们曾经训练了什么，但是在我这里，我希望你们忘掉以前引以为傲的所谓的飞行技术。现在你们将面对的是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高速飞机。他的操纵性的改变，将会令你们震惊”

    西格教授没有进行太多的介绍和暖场。而是直接推开面前巨大的黑板开始了展演。陆少实和丁大同此刻和其他同批学院坐在蓝色地毯布景的教室里，睁大眼睛看着台上的教授一手叉着腰一手极限地在黑板顶端作画。

    “例如，以前你们可能会得意于保持某个参数，飞的稳定，叫自己的技术好。但现在，这些东西都不重要——至少是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有算筹机会为你保持这些参数，而且他一定飞的比你更好更稳定。高性能甲讲求不是你飞的怎么样，而是你如何管理飞机的自动系统。所以一个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理解你们的算筹机在做什么。也就是说，要掌握它的逻辑——包括它们的操纵法则和失效后的替代逻辑”

    他继续画着，边画边讲。陆少实看着面前一片一片的构型图，他努力在脑海里建立这样的印象——目前最顶尖的艺术——西格老师喜欢用这种称谓代表目前最前沿的科技，是用集光玉的光传递信号，代替原本的钢索铰链的刚性连接。这种操纵方式的传递导致了飞行的最本质变革。因为是信号输入而不是传统的刚性直连，操纵杆的输入，对应操纵面什么样的响应，即为他们需要设计的操纵法则。具体说来，多少杆量对应多少舵面的偏转，响应快慢应该是多少。（当然不是越快越好，因为太快了会发生耦合蒸荡。西格边说边解释道。）甚至杆量的输入是直接对应偏转，还是对应其它的参数——例如迎角，滚转速率，甚至直接对应载荷。

    他很快地画完又一个算筹机的示意图，那已经是第十二块被画满的黑板，而这些黑板很快被推上去和其他黑板原有的图形和阵列组成在一起。

    少实在底下听，确实有些惊恐。那些往日回杆的动作将显得不仅不必要，反而是有害了。教官讲完后，不怀好意地笑笑，眼光透过厚如玻璃瓶的镜片。

    “你们可能好奇，为什么选你们这些刚毕业的人。总部推荐给我们说，你们是新毕业的羽林中的佼佼者。学习能力强，反应力强。具有良好的基本驾驶术。很荣幸和你们一起共事。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帮助我们试验设计这种新羽甲的操纵法则。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最好能摸索出一条设计规范体系出来，以后即使我们有新的改进，只需要在原有的流程上改变参数即可。”

    “之所以选你们，是因为你们还没有在现有羽甲上累积太多时间，没有形成固化的习惯，而你们又是各个大队推荐上来的有天赋的人——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所谓试飞，就是要把航空器的性能推到极限，这样才能摸到它的包线。这就意味着你们将会面临很多极端情况。错误的习惯和本能会害死你们。因此，虽然还没有到那一步，但万一你们中有人能通过选拔，成为我们的试飞员，在临场应变的关键时刻，请你们记住我以下说的话。”

    “不要用你的手去飞，用你的脑子去飞，你的手会害死你”

    “越少的动你的控制杆，就越好”

    西格终于放下了粉笔，这让在场的学生都不自主吐了一口气。这让西格教授怔了一下，他笑笑，走下讲台。

    “在今后，你们会经常听到这样一个词——态势感知”

    “态势感知，什么是态势感知？”

    台下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

    他手架在桌上，好像是自言自语，手捧着自己下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深思

    “态势感知”

    “察觉，理解，预测”

    陆少实看了看自己笔记本上的式子，抬头看了看西格抽象的插画，努力地试图跟着教授说的话。谁料海西格嘴角一弯，他摸着下巴对着墙上的黑板列群寻找良久，终于找到了他要的那块黑板。在一堆他称之为面源法的流线中又画了一些式子

    “当飞行器在空中移动的速度非常小的时候，空气的可压缩性是非常低的，可以忽略不计。但经过现代研究发现，航空器的空速到达某一临界值时，空气产生的压力能达到大气压力的一半。”

    西格在台上说着，顺手又画了一连串曲线。

    “这是因为什么？这是由航空器的推力方式决定的。在新的重型甲中，甲的速度可以达到原来的好几倍——即便它比原来重了很多。是因为我们加入了新的集光玉方式。不过这种方式可使用的时间很短，如果有新的强大的可持续推进方式，将改变高新能甲的软肋。不过这是后话了，希望你们这一代人可以有佼佼者弥补这一缺憾”

    陆少实坐在台下，那时他和很多人一样都隐约意识到，一旦设计出一台具有这样动力的引擎，将极大颠覆现有的飞行行业面貌，并引领新的飞行时代的到来。”

    夜晚，偌大空荡的教室里。有一个人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打开最边角的灯。一个人看书，记录数据，演算。闭上眼睛模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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