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警方将周瑶跳楼身亡的消息，告诉了她的母亲王芳。

    当时王芳正在给客人张哥捏脚，手里的刀片差一点就划伤了这位张哥的小拇脚趾。

    突遭惊天变故，王芳嘴角抽搐了几下子，却笑了。

    “警察同志，怕是同名同姓吧？天底下叫周瑶的女娃子多着呢！不可能是我们家瑶瑶！”

    前来通知王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目前没什么事情可干的阮川。李明宽看他不顺眼，特意将他支开去报丧。

    通知家属确认尸体身份，这个活儿有时候挺危险的。

    有一回，一名警察就被正在歇斯底里大哭大闹的家属，拿起一把菜刀给砍伤了手臂，医生给缝了27针。

    那名警察大夏天出门在外，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是黑道上混的，手臂上面像是爬了一条巨大的蜈蚣。

    “阿姨，节哀顺变，这是周瑶身上的平安符吧？请您过目！”

    王芳转过身，看见阮川拿着瑶瑶身上随身带的平安符，木然僵硬。

    几秒钟后，江河决堤，泪如雨下。

    包房里面的客人顿时被这从未见过的场景惊吓住，一个个跑出去，让老板赶紧换个技师。

    “阿姨，你别激动，快把刀片放下来！”阮川立刻一阵警觉，却发现王芳没有任何攻击性。

    王芳伸手接过女儿的平安符，却发现重得无法抬起手。挣扎了半天，身子猛地扑向阮川。

    “我女儿呢？她的尸体在哪里？”

    阮川面露难色：“阿姨，周瑶的尸体在法医鉴定处，我带您过去先确认一下尸体身份！”

    顷刻之间，家破人亡，突遭的惊天变故，让王芳这个本性乐观刚强的女人，一下子瘫倒在地。

    周瑶是她全部的寄托，全部的希望。

    她活着每一天，都是为了这个寄托，为了这个希望。

    这才刚给女儿买了苹果手机，怎么人好端端就跳楼了呢，王芳百思不得其解。

    不久，阮川带着瘫软的王芳，乘坐警车前往市局法医鉴定科。

    很快，他们就到了市局，王芳整个人突然支棱了起来，非说死的人不可能是她女儿周瑶，又说这道平安符很多人都去寺庙求了。

    总之，王芳就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跳楼自杀，有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感觉。

    阮川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怜，突然想起妈当年也是这样失魂落魄去确认爸的尸体。

    当妈看到爸的尸体时，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因为爸的脖子上面没有头。

    当时妈已经认出那具尸体是爸，他们夫妻多年，她比任何人都熟悉自己丈夫的身体。

    可是妈就是不愿意确定死者就是爸！

    当时的dNA技术没有现在这么成熟，需要三到七天时间才能测出死者身份。如今的dNA技术进步了太多，最快两到四个小时就能查出死者的身份。

    爸的dNA结果出来后，妈才彻底相信爸真的牺牲了。这是人类本能的逃避心理，说白了就是不愿意相信悲剧已经发生。

    “阿姨，您慢点！”阮川扶着王芳。

    “我没事，死的人不可能是我们家瑶瑶，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我的瑶瑶不会不要妈，她最孝顺了，最懂事了，我给她买苹果手机，她都舍不得我花钱。

    我这孩子从小就招人稀罕，她是我的骄傲，我和她爸全部的希望，也是我们全村的骄傲。

    警察同志，我这辈子小学都没读完，我一直供她读到大学。我知道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如果我不给娃儿上学，以后她就会和我一样，在洗浴中心给人捏脚按摩.........”

    王芳一路疯狂输出，似乎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阮川陪同她一块儿去了法医鉴定处，夏果果正在那边做准备工作，周瑶的尸体暂时放在冷柜中，一个黑色的袋子包裹着。

    看见家属来了，夏果果打开冷柜，拉开尸袋上面的拉链，一具惨白的尸体暴露了出来。

    “请家属过来确认死者身份吧！”

    “阿姨，您过去看看吧，我扶您！”

    王芳被阮川搀扶着，脚底下犹如灌了铅，不敢靠近又不得不靠近。

    王芳仅仅只看了一眼，嘴巴张开成了一个巨大的o形状，没有哭声的那种，有点像婴儿的哭法。

    先是寂静一片，随即，哭声回荡在整层法医鉴定处的各个角落。

    “我的瑶瑶啊，你为什么要自杀啊？你醒醒，妈不同意你丢下妈妈爸爸。你死了，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突遭惊天变故，王芳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阮川和白岚走出医院时，白岚看见阮川拳头紧握，似乎要怒砸一切。

    “淡定一点！”白岚说。

    “怎么淡定？明明知道事情发展轨迹会是这样，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阮川欲言又止，白岚眉头蹙起：“阮川，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人了？他是不是给你看了什么？你是不是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发生的事情？”

    阮川一脸惊诧，不明白为什么白岚会知道这些。难道白岚和冷锋一样，都是来自未来2160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问我很奇怪的问题？”阮川突然冷静下来，上下打量着白岚。

    白岚目前不能暴露自己身份，只好先用沉默拒绝回答阮川的疑问。

    阮川刚打算刨根究底追问下去，李明宽的电话打了过来。

    “王芳确认死者的尸体身份了吗？死者是不是她的女儿周瑶？”

    “没错，她们是母女，王芳刚才情绪激动晕倒了，这会儿在医院输液。”

    李明宽叹了口气，“我们马上开始审讯嫌疑人，你们两个新人赶紧回来学习。”

    “是！我和白岚马上就回去！”

    挂断电话，阮川去停车场取车，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城南派出所。

    路上，白岚坐在后排，耳朵里面塞着一副耳机，她正在恶补21世纪的流行音乐。

    最近这几天，除了凤凰传奇的歌曲，她还喜欢上了另外一个歌声空灵悠扬的歌手，周深。

    周深的那首《大鱼》，歌声如同大海的波涛，时而平静如镜，时而翻腾激荡，给人以强烈的听觉冲击力，让她开始思念生活在2160年的父母。

    阮川看了一眼透视镜，看见白岚陶醉在音乐的世界。大概是不知道太过于投入，白岚竟然哼唱了起来。

    “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进天空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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