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一开始让小舟去公司，是为了和他讨论工作室成立的相关事宜，顺便把车钥匙给他。但讨论还没结束，她之前托的关系突然告诉她今晚可以安排上她之前说的饭局，和她给小舟谈的那部新戏的陆导还有投资方吃饭。

    这部戏也是大制作，小舟看了林姐发来的剧本，和大多数的动作类型片都有着一样的弊端，剧情并不强，套路程式化，人物塑造得也相对扁平、刻板。

    小舟的咖位不大，林姐多方争取，也只给他争取到一个背负父亲遗志的男三角色，还要和男主起直接冲突，以此衬托男主。而男主则是这种类型片就常见的年轻、能力强的“小刺头”，不服输、不怕死，最后定要拯救所有人。

    但谁年少时没有一个飞檐走壁的英雄梦呢？他已经演过古代的英雄了，也想演一个现代的，可以摸武器，或者开战机，想想都忍不住手心发痒。所以小舟还是挺重视的，和导演一起吃个饭，更是不可避免的社交，他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过到了以后才发现，陆导并没有来，只是来了一个副导演，投资方倒是来了不少。

    小舟的爷爷是做企业的，小时候小舟跟着他去过几次饭局，不过那时他都跟着爷爷坐在上座。如今敬陪末席，还真是有些拘谨。他毕恭毕敬地坐着，端庄礼貌，心想反正有林姐在，跟着她就行了。

    共同举杯三轮，林姐也在一旁催促他多吃几口菜，等会她要带着他一一开始敬酒了。小舟低声“噢”了一声，敬酒这事他虽然不是很擅长，平日过年家里吃饭，那些敬酒的礼仪他还是烂熟于心的。而且有林姐带着，他也不用主动说什么，他酒量不差，多喝几杯也没什么事。

    想到这，他就放心了，不过这一桌子菜真的也是没什么滋味，远远不如十年的手艺。

    这顿饭局攒得似乎很杂，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林姐和小舟的想法是这里面最简单不过的了。

    小舟起身跟在林姐身后，从主位开始，按着顺序一一敬过去。

    坐在主位的是姜总，是这部片子的最大投资商，副导演坐在他的右侧，左侧坐了脖子上挂着一串大钻石项链的投资商李总，小舟心想这应该也是主要投资商之一，不然坐不到这个位置。

    敬完姜总和副导，林姐就带着小舟来到李总身边，她用那只戴着大钻戒手拈起杯子，眼里满是喜欢地看着小舟，饮尽了他敬的那杯酒，和林姐说：“小林，你这挑人的眼光真不错。”

    林姐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暗道不好。这李总在圈内几乎无人不知，她爱年轻帅哥，并且手段利落粗暴，被她看上，要是肯牺牲色相倒是可以捞到不少好处，可对于小舟这样的性格，这可不算什么好事。

    林姐知道她是这部片子的主要投资方之一，但明明听说她最近和一个流量小生打得火热，怎么也没想到半顿饭的工夫不到，她就有些移情别恋了。

    可虽如此，她也只能悄悄地把小舟护在身后，满脸堆笑着说：“李总，您过誉了。”

    小舟在一旁，喝完了酒，在脸上陪着得体的假笑。李总丝毫没有避讳，目光火热地上下打量着小舟。小舟不傻，捕捉到了她眼神中的异样，他这才觉得不妙，迅速敛了神色，悄悄拽了林姐的衣服，提醒她该往下走了。

    谁料李总的手就冷不丁地搭到了他的胳膊上，小舟皱了眉，不客气地移开了自己的手，冷冷地说：“李总，您当心。”

    李总忙捂嘴娇笑道：“你叫于小舟，是吧？想演剧里的谁，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搞定。”

    小舟扯了扯嘴角，沉声说：“不劳李总您费心了。”

    林姐把小舟往身后一拉，躲得更深了些，脸上陪着笑，又举起杯子和李总说：“李总，感谢您看得起我们小舟，我再敬您一杯。”

    李总轻轻地拉开林姐，指着她身后的于小舟，挑了挑眉说：“这怎么能让你替，让他来。”

    小舟皱了眉，脸色更不好了，而他这样冷着个脸，却让李总忍不住更爱怜起来。她举起没戴钻戒那只手，露出腕上那一串粉钻手链，伸了手就想去摸小舟的脸，小舟哪里能让她得逞，往后退的同时用手臂挡开了她。

    他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今天林姐还特意让他穿了一身西装，把头发也剪得更短了些，衬衫是V领的，恰好露出他那条项链。往后突然的一退，项链轻轻的触感提醒着小舟它的存在。

    小舟想这场饭局实在是一场闹剧，他以为今晚只是一个和投资方还有导演熟悉的饭局，怎么就好像变成了他的招商引资会了？

    饭桌上的人都在为了各自的目标喝着酒，倒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但李总被这么一挡，还是觉得被拂了面子，怒气冲冲地拿起桌上满满一量杯的酒，递到小舟面前，低声喝道：“你喝了。”

    她声音不大，小舟听见了，林姐听见了，坐在主位的姜总也听见了，缓缓开口道：“小李啊，别心急，把人孩子吓着了。小林，带着你的人先回去坐吧。一顿饭吃得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席间顿时鸦雀无声，李总本来还想说几句，姜总斜了她一眼，她只能气呼呼地坐回到椅子上，话都咽了回去。

    一顿饭吃下来，虽然没有了李总的骚扰，但小舟还是喝了不少酒。光姜总，他们俩就喝了许多，姜总还让他别把李总的话放在心上，这部戏由他说了算。小舟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赔了一个笑容，还好又有人来给姜总敬酒，小舟这才得以喘息。

    喝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喝酒，更觉得自己不该来这顿饭局。

    到如今，这个角色能不能拿到已经不重要了，他只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可以早点回到爱人身边。

    本来说好要陪她吃饭的，却失了约。

    十年，十年她在做什么呢？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肯定又在写论文了。

    书桌，对啊，书桌还没想好该摆在哪呢。

    椅子也还没买。

    临走的时候，李总又走到了小舟身边，小舟这时候压根不想在她面前装样子了，冷着一张脸连眼皮都没抬。谁知道李总喝了几杯也更有些原形毕露，直白地说：“小舟啊，跟着姐姐，以后想演什么演什么。”

    小舟冷哼一声不答话，迈开步子准备走，李总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小舟忙甩开。

    “你脖子上这项链挺好看的，姐姐名字里刚好也有个烨字，送给姐姐吧。”

    林姐忙上去扶住她，笑道：“李总，您喝多了。您司机开车去了，我送您上车。您喜欢的话，明天我送一条到您公司。”

    “我要他……”李总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挑了挑眉，媚着眼看小舟，“脖子上那条。”

    小舟当时就有些火，低声道：“你做梦。”

    林姐睨了小舟一眼让他冷静，然后赶紧和赶来的李总助理把她给扶走了。

    小舟也喝得有些多，手里拿着大衣，半靠在了墙上，用另一只手摸着脖子上项链，那个小小的“Y”，刻着专属于他们的标记，突然很想十年。

    她现在会不会已经睡下了？

    她今晚吃了什么？

    论文写得还顺利吗？

    小舟拿出手机，想给十年打个电话，手机却响了，是林姐打来的，让他到酒店门口，她和司机已经开车过来了。小舟坐上车，把衣服盖在自己腿上。

    林姐扭头看着小舟脖子上的项链，轻声说：“下次出来工作，还是戴些普通的饰品吧。”

    “林姐，你真打算把我送富婆床上？”

    林姐今晚也喝了许多，靠着椅背，闭着眼笑道：“那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小舟，逢场作戏罢了。”

    “林姐，可我不想逢场作戏。难道非得和他们吃这些饭，听他们说那些七荤八素的话，还要被他们的目光霸凌，才能去演戏？我只想踏实演戏，不想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林姐睁开眼，看着小舟，这张好看的脸，是他的资本，也是他的负累。

    在这声色犬马的圈子，小舟想要固守本心，她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他面对的困难要多一些，收获也许会少上许多。

    林姐说：“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吧。”

    “好，谢谢林姐。”顿了顿，小舟继续说，“林姐，这戏不会黄了吧？”

    林姐叹了口气，说：“我再找找导演吧。”

    “谢谢林姐。”

    小舟回到家，见客厅的台灯还亮着，却不见十年人，走近一看，发现她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刚走近，十年就醒了，迷迷糊糊坐起身来，轻声问道：“你回来了，给你发消息也没回。”

    小舟这才掏出手机，看见十年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要不要吃点宵夜。

    小舟很想抱住十年，又觉得自己浑身臭熏熏的，正当他灵魂飘忽之际，十年一把抱住了他。

    懒洋洋地问：“怎么这么晚？”

    小舟摸了摸她的头发，语调有些飘：“对不起宝宝，我先去洗个澡，浑身臭熏熏的。”

    十年鼻腔里一股酒味，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看他，也见他眼神有些迷离，问：“先缓缓，等酒劲过了再洗吧。”

    小舟笑了笑，说：“可是臭熏熏的，我怕你嫌弃。”

    十年站到沙发上，小舟抱着她的腰，睁着迷离又深情的眼睛看着她，十年弯腰低头，艰难地吻了他一口。然后揉着他的头发，笑道：“今天的酒味怪不好闻的。”

    小舟把头埋到她怀里，闭着眼睛蹭了蹭，声音里满是疲惫：“十年，可以给我煮一碗面条吗？好想吃女朋友煮的面条。”

    “当然可以呀，要吃几个鸡蛋？”

    “想吃两个。”

    “那你在沙发上乖乖坐好，我去煮面条。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十年跳到沙发下，小舟一把抱起她，用脸颊磨着她的脸颊，柔声道：“谢谢宝宝。可不可以再许一个小愿望？”

    “嗯？”

    “想要亲亲。”

    说罢就嘟着嘴凑了过来，十年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笑道：“怎么喝醉了变得更黏人了。”

    “宝宝，我和你学的。”

    十年扶他坐下，亲了他一口，说：“先坐着等我。”

    小舟一把拉住她，又吻了上去，这次不是浅尝辄止，十年嘴里的酒味更盛，却也更为火热。她好不容易从小舟怀里抽出身来，像哄小孩一样说：“乖，我先去给你泡杯蜂蜜水。”

    小舟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宝宝。”

    十年泡蜂蜜水的同时，在锅里煮了一锅水等着下面条。她担心又被小舟拉着黏糊个没完，把蜂蜜水放在茶几上，就溜进了厨房，小舟看着她那略显滑稽的小动作，忍不住发笑，一种幸福和踏实的感觉，逐渐把今晚的不快涤荡干净了。

    面条煮好，闻着香喷喷的面条，小舟的酒意也散了几分。他一只手拉着十年不让她离开，她就那样陪着他吃了一碗面。

    饭局上他没吃下什么，又喝了许多酒，一碗面条吃了个底朝天。他还执意想去洗碗，但见他那踉跄的样子，十年让他老实坐着等她。

    可他酒意上了头，根本老实坐不住，跟着她进了厨房，她洗着碗，他就在身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没轻没重地压着。

    十年问：“怎么了？吃个饭回来像换了个人似的。”

    “十年，今天晚上吃饭，有个投资方一直色眯眯地看着我。”

    “男的女的？”

    “女的。”

    十年关了水，把洗干净的碗放好，用纸巾擦掉手上的水珠，回头看着小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滑到脖子上那条项链。

    “剪了头发显得整个人更精神了，又穿这一身，任谁看了都难免动心吧。”

    小舟逼近她，却还知道小心地不让她磕到橱柜上，用手护住她的腰，低头就吻了上去。

    他的吻带着浓浓的酒精味道，也带着比往日更盛的侵略。他一只手一直贴在她的腰上，一只手缓缓上移，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更贴近自己。

    吻到最后，他有些微喘地贴着她的额头，十年主动完成了那个余调，轻喘着说：“先去洗澡。”

    “我先抱你回房。”

    “啊？”

    说完还不待十年反应，就被他一把抱起，见他醉眼迷蒙，十年也不敢乱动，只能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小声地提醒道：“你慢点。”

    小舟笑笑，面若桃李，说：“放心吧，我没喝醉。”

    小舟去洗了澡，回到床上，把饭局上的事和十年又复述了一遍，最后他看着十年的眼睛，诚恳地说：“十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十年握着他的手，柔声道：“我知道，我不担心这个，我相信你。”

    小舟叹了口气，道：“宝宝，这戏可能黄了。”

    十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紧紧抱着他。

    小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我没事，演不成这个就演别的，我也不在乎戏份多少，也不管剧本，只要角色有意思就行。不过十年，我要是演烂片，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

    “那你会看吗？”

    十年愣住了，咬了咬下嘴唇，翻身到了小舟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着说：“视频网站好像可以选择只看某人的表演，要是片子实在太烂，连作反面教材的资格都没有，那我就选只看你的cut。”

    小舟抬起脖子，吻住了她。

    那个晚上，小舟变得和以往有些不同，他变得更温柔又更有侵略，还多了一些霸道。他要一直看着十年的眼睛，要看见她那双逐渐染上情欲的眼睛里的自己。

    他似乎努力想要证明他的身体只属于他自己和十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染指。

    十年觉察到了他的不同，也变得比以往更加主动，好似想通过自己的身体，承载他的苦恼，给予他应有的安慰。

    不过他着实喝了许多酒，也没有纠缠太久，最后的时刻十年扬起下巴咬住了他脖子上的项链，小舟根本受不了这种诱惑。

    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小舟突然说：“十年，我们结婚吧。”

    香薰的味道清淡怡人，混杂着暧昧的气息笼罩在整个房间，房间突然变得很安静，像是电影里突然切了空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仅仅只有十秒，十年坐起身来，借着床头昏黄的灯光看着小舟，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小舟其实说完也有些吓到，他觉得一切的确发展得很迅猛，但是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虽然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说出这些话不太庄重，但是当两人赤裸相待，或许表白显得更为坦诚。

    结婚会给两人的生活带来不少的便利和保障，至少他可以很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财产分给十年。他觉得自己能给她的太有限了，婚姻是他除了生命以外最能献给十年的礼物。

    他坚定地回望十年，还是十年先躲开了他的目光，她显然有些受到了惊吓，颤巍巍地问：“为什么？”

    小舟被她这一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结婚需要理由吗？他只是想和她结婚，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诉他，相爱的最好结果就是走进婚姻的殿堂。他爱十年，他觉得和她相处很开心，两个人在一起这段时间也很合拍，所以他想和她结婚。

    “因为我爱你呀。”

    这次轮到十年沉默了。

    对啊，因为爱，所以在一起，所以想要结婚。

    虽然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感情的浓度并不是由时间的长短来决定的，结婚的欲望也与时间没有关系。

    或许婚姻得基于对家庭的了解，但这并不一定就代表婚姻就能幸福。

    和小舟相处这段日子，她觉得小舟会是一个好伴侣，他有着许多优秀的品质，努力、善良、和善……也是个有趣的人。

    十年知道，他会是一个好伴侣。

    但她才刚刚投入到恋情当中，根本没有做好面对婚姻的打算。

    和小舟对婚姻的笃信不同，十年觉得两个人可以谈一辈子的恋爱而不一定非得结婚。如果两人真的相爱，不用那一纸婚约同样能相守白头。而如果两人不再相爱，就算结了婚也同样会离婚。

    十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而她的沉默显然伤害了小舟。但小舟知道这时他该说话了，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

    “十年，是我莽撞了，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求婚。”小舟伸手握住了十年的手，在她的无名指上摩挲，“也没有跟你回去见舅舅和谨华，而且还是在床上，不够庄重。”

    十年扭头看着小舟，他脸上是强撑的平静，十年有些摇摆不定，但还是决定告诉他实话：“小舟，不是这样的。”

    小舟像一只受伤的小鹿，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向十年，十年忙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因为求婚的形式而拒绝了你。而是……小舟，我还没有考虑过婚姻的事。在我爸妈去世之前，他们是我心目中的模范夫妻，我一直告诉自己，长大后要嫁给一个像我爸那样的人。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死亡戳破了一切的假象，从那以后，我对婚姻是不信任的。而且，而且谈婚论嫁是两个家庭的事，我也担心你的父母无法接受我这样的家庭。虽然姑城离桂城挺远的，但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想查一些讯息实在易如反掌。但只谈恋爱的话，还是简单一些吧。没有一开始就和你讨论关于婚姻的看法，的确是我的疏忽。”其实也是她根本没有料到，年轻的小舟会这么早就提到婚姻。

    十年摸到床边的睡衣，缓慢地穿上，她没有扣扣子，只是把衣襟在胸前交叉，低声说：“小舟，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生孩子，我担心没有办法做一个好母亲，也担心孩子会成为我的拖累。我是自私的，虽然很难承认，但我绝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我想在自己的领域有所建树，我觉得自己不算一个精力旺盛的人，而且年纪增长精力也在下降，可能就不会有太多的时间给孩子。如果你想要分开，我完全接受。”

    小舟从身后抱住她，他脑子嗡嗡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求了个婚，就牵扯出了这么一长段。不过这的确是很正常的联想，当你到了适婚年龄却没有对象，人们就会问你什么时候找对象，等你找了对象就会问什么时候结婚，结了婚当然就会问什么时候要孩子，生了孩子还不算结束，人们会问你要不要二胎……你们家条件这么好，再多生几个吧。

    小舟越想越觉得害怕，感觉十年要从他怀里溜走了，忙又抱紧了几分，低声说：“对不起，十年。是我考虑不周，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他急出泪来，继续说：“虽然我从小接受到的教育，所向往的生活，都是一种所谓的传统的圆满。但其实，最重要的关键词是你，而不是婚姻，更不是孩子。”

    十年转过身跪坐起来，衣服从胸前散开，她用手环住小舟的脖子，难得有些孩子气地问道：“如果你爸妈逼着你结婚生小孩呢？”

    小舟伸手摸抚摸十年的脸，笑笑说：“那我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除非你不爱我了。”

    “我永远爱你。”

    小舟惊喜地瞪圆了眼睛，还不待他反应过来，眼前一片模糊，十年吻住了他的唇。

    永远。

    她说永远。

    永远是一个虚无的词，量度太长也就显得不切实际。

    但这一刻，“永远”落在了他的心里，给了他最恳切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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