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耀师暗道不妙，这一队人都死了还算好的，就怕是昭人的内应，他就该没功劳也没苦劳了。

    踢啦着乌皮靴，方耀师就急匆匆往外走，不知是火把的黑烟熏了眼睛，还是几日没睡个安稳觉的缘故，他的眼袋又大又黑，一副丧气样。

    几步就来到了留守府外，他的黄骠马已经在等候了，可就在方耀师即将接过马缰的刹那，身后传来木轮滚动的声音，相当急促。

    “耀师兄此去必中埋伏，还是待天亮再去寻找吧。”来人正是顾仲勋，可他并不解释自己的推论。

    方耀师只觉心惊肉跳，越想越觉得顾仲勋说得对，这黑灯瞎火的，自己很容易中圈套，成为人质还是好的，成为死人，被他人替了身份才最有可能。越脑补越后怕，他对着顾仲勋连连抱拳：“多谢仲勋提醒。”

    就在方耀师身后的黑罕也是听了顾仲勋的话，心下方才警醒，便说：“顾先生说得有理，那队人是在清晋门外的树林里失踪的，黑夜里并不好搜索。”

    “那该如何？我不亲至可以，但不去追查，在元帅那里可交代不过去。”方耀师愁得眼前发黑。

    “那片林子不大，出口便是莲花河，隐匿、逃遁皆很方便。”顾仲勋说着，觉得府外说话很不周全，便收了话音。

    方耀师此时也觉察到兵丁们探询的目光，连忙转身，诚邀顾仲勋和黑罕去书房研究破解之法。

    一进书房，顾仲勋便转动轮椅至书案前，方才摊开的城防图还在，他便指着清晋门处说道：“这片柏树林纵深不过五丈，却很密实，别说是十人的小队，就是百人进去搜索，丢失几人都不容易被发现。我建议直接烧掉。”

    “烧掉？”方耀师觉得不妥，作为城防，那片林子可有大用，但看顾仲勋运筹帷幄的样子，本是否定的语气，尾音变成了上扬的疑问。

    顾仲勋点头：“莲花河本就是护城河，河中有网，点燃林子之前派一队骑兵看住河边，将网下好。即便是抓不到人，今日城中的乱象，也有了借口向百姓做个交代。”

    方耀师和黑罕都觉得可行，于是，方耀师着亲随去布置，黑罕则是去向金宗望汇报。

    已走了困的顾仲勋索性在城防图前细细端详，并将今日筛出的十几个人家一一在图上标记出来。

    原本不想过多参与到顾仲勋这边调查的方耀师看了，大惊失色，颤声道：“这几家都在我预留的点位周边啊！走走走，连夜查，绝对不能放到明天，这肯定不是巧合。”

    听闻此言，顾仲勋不由得挑眉：“对方已然步好了局，且备选方案周全，就这么贸然闯过去，怕是今晚这几个点位都会飞灰湮灭，我们必有死伤。”

    “可今晚不去查，就不会被湮灭证据吗？”方耀师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要把表面文章做足。

    “明知是陷阱，自是不能往里跳的。不是已经让黑罕派了人监视吗？不必急于一时。在居安司时，时刻都会面临如此危局，行差踏错便会丢了性命，所以，没有把握之时，不能逞一时之勇，那是送死，不值当。”顾仲勋劝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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