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觉得我疯？当时我身边的人也是这样觉得的。”

    扶黎自问自答。

    “前辈为了尚不能确定的一个隐患而殉道，可曾后悔？”

    云倚风再三思索，还是问了出来。

    “后悔？”扶黎有点想笑。

    “我不后悔，到了我的修为境界，很多事情都能一眼看透，唯有那处荒漠，在我的执念里如附骨之蛆，难以拔除。”

    “我对这世间已没有留念，唯一的好奇就是剥离那处地方后，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说是殉道，实乃我心之所向罢了。”

    这理由，够随性的。

    “不过，你所说的深崖裂谷，倒是有点意思。”

    扶黎把话题转回来。

    云倚风挑眉：“它可是个宝地，而你说的是一片荒漠。”

    扶黎不置可否。

    “我这么说吧，修士所能企及的地方，都存在联系，深崖裂谷定不是凭空出现的，只是恰好被你们发现罢了。”

    “不过，若真是那块地方，从荒漠演变为宝地，有意思。”

    “咳咳。”云倚风状似咳了两声。

    “前辈，我们怀疑这深崖裂谷就是最大的灾祸，您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它覆灭吗？”

    “我？”扶黎指指自己。

    “没有啊，我殉道也只是把它分割出去了，还顺道把自己家劈成两半，你怎么指望我呢？”

    云倚风：……

    前辈的脾气好生奇怪。

    “可您说我与缚神是希望。”

    “对啊。”扶黎毫不心虚。

    “我都死了几万年了，修为也没了，能力也没了，对现在的世界一知半解，你们面临的危机我也不了解，我只能告诉你这个消息，方法要你自己去寻。”

    云倚风被噎住。

    “那前辈还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她不死心。

    扶黎手指轻点下巴，似在思考：“我可以把我的修炼经验传给你。”

    还有这等好事？

    云倚风眼睛都亮了。

    “你欢喜什么？天命之人，你越强，天道越不可能让你碌碌无为，这深崖裂谷指定要你去解决了。”

    云倚风不嘻嘻。

    虽说她很想找到真相，但她可没那么无私可以为整个大陆贡献出自己的生命。

    扶黎看着她反复变化的表情，噗嗤笑出声：“逗你玩的。”

    “就算是天命之人，天道也难以操控着活生生的人按照一定的轨迹发展，这违背了规则，不用担心，顺从本心即可。”

    扶黎正色道。

    “谢前辈指点。”

    不知怎的，在扶黎的话语下，云倚风反倒平静下来。

    “我还没当过人师尊呢，你要不给我当徒弟？”

    扶黎想到一茬是一茬，初遇时候的稳重早已消失不见。

    云倚风没考虑多久，俯身行礼：“师尊。”

    怎么说她也学了人家创造的心法，又契约了扶黎的佩剑，确实算是有师徒之实了。

    “好。”扶黎相当满意，以灵体的状态轻轻扶起云倚风。

    “原来被叫师尊是这种感觉。”

    扶黎自言自语，而后对云倚风说道：“我现在把我的部分修炼经验传给你，你会炼丹、阵法、符箓或是卜卦吗？”

    炼器就不问了，小徒儿明显不会。

    “我会阵法和符箓。”

    “原来如此。”扶黎点点头，“那我就传你这两个部分的心得，其他的就免了，像我一样学得太杂也不好。”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云倚风狐疑地看着自家新鲜出土的师尊，总觉得她话没说完。

    “看我干嘛，你既然连火种都没法获得，说明你不需要，专注于你擅长的事就好了。”

    扎心了，师尊。

    扶黎说着，手掌贴上云倚风的眉心。

    “可能有点痛，忍着。”

    话音刚落，云倚风瞳孔紧缩，细密的刺痛从眉心延伸到全身，钝痛紧跟着袭上识海。

    云倚风捂着脑袋，强忍着没叫出声。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里多出了很多东西，有些十分玄妙，一时之间无法完全消化。

    “不用着急，好好消化我留给你的东西哈。”

    扶黎拍拍云倚风的肩膀，走到旁边观察缚神。

    缚神不自觉地定在空中。

    “哟，老伙计，好久不见。”

    扶黎笑眯眯地说道。

    缚神扭扭剑身，不知作何回应。

    ‘先不说我不记得你了，你应该听不到我传音啊。’

    “我听得到啊。”

    缚神惊呆了。

    这有点超出它的认知了。

    扶黎像对老友一样跟缚神唠嗑。

    她单手放在嘴边：“我的小徒儿对你如何？”

    ‘蛮好的。’

    缚神想了想，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说出来：‘所以我不是灾祸的象征对吧？’

    ‘是也不是，凡事不要想得太绝对嘛。’

    扶黎摆摆手，缚神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它好像在很久以前经历过。

    一段零散的记忆出现在它的灵识上。

    ‘缚神，我要是陨落了，你得等好久才能找到下一任主人咯。’

    ‘你非得陨落吗？除了你，还有谁能做我的主人？’

    ‘有缘自会再见嘛，你又怎么确定下一任主人不会更适合你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这是一个是也不是的命题，一切皆有可能发生，你怎么总是神神叨叨的。’

    ‘哈哈哈哈，被你学会了。’

    缚神回过神来，扶黎已经把它握在手上挽剑花了。

    ‘你……’

    “你过得还不错嘛，我的小徒儿对你还挺上心的，嗐，毕竟是我的小徒儿，像我。”

    扶黎熟练地自问自答。

    她确实挺喜欢云倚风的，毕竟在上古也没人能学会她的心法，性格也古灵精怪，看着就不老实，更喜欢了！

    没曾想她死了这么多年还能捡个小徒弟，也算意外之喜。

    不过她的心法竟然能流传这么久。

    不愧是她！

    ‘为什么我会被天道赋意为灾祸？’

    “你这么纠结这件事啊？”

    “我想想哈，好像是因为我在铸造你之时，想要推翻天道的意志实在太强，被它逮到了，所以……”

    扶黎对着缚神耸耸肩。

    缚神无语凝噎。

    扶黎狡黠一笑。

    “当然，它也不算是公报私仇，主要原因是铸造你的材料是天地初开之时留下的混沌碎片，另一个原因是我确实要用你去尝试毁灭那片荒地。”

    “所以，你本身就牵扯到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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