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杜恭孝看着坐怀不乱，实则主动接住了秦洛杉。

    “图的就是……”秦洛杉笑笑，开口解释。

    烛火昏暗，马车帘子翻飞，马车壁上嵌着硕大的夜明珠，映明她精巧的面部轮廓，她好像在对自己碎碎念许愿那般。

    “我这次可是给了你药坊近三成利益呢，以后杜大人身居高位了，可别忘了我这小铺子，还有个小小掌柜需要你照拂呢。”

    她好似菟丝花那般，一点点攀附着男人，霸道地欺身而上。

    直到将杜恭孝挤在马车壁上，低头俯视着杜恭孝。

    尽管他在自己身下，却半点不显得孱弱，身躯依旧高大，甚至需要他刻意偏头不堪自己。

    才不会叫二人陷于耳鬓厮磨的尴尬境地。

    “我还等着，和你官商勾结呢。”女人朱唇亲启，笑得好似话本子里的艳鬼。

    秦洛杉伸手抚上杜恭孝的脸，用细指一点点描摹着他的轮廓。

    杜恭孝情不自禁抖了下，面上犹豫纠结了十成十，许久，他用脸轻轻贴了下秦洛杉手心。

    手心热热软软的，像冬日里的小暖炉那般。

    对上秦洛杉热切的眼，他低低“嗯”了声，但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他有些脸红了。

    “坐好。”他低低对她说，“不许这样。”

    说话间，马车载着二人到了酒肆。

    白青隔着帘子喊了声：“公子那我先走了。”

    “好。”杜恭孝深吸口气，万分小心地推开秦洛杉，他给秦洛杉理了下碎发，帮她整齐别到耳后，“洛杉，到了，今夜白青不送我们回去。”

    秦洛看到外面落下了毛雪，白青一个人隐没于风雪中。

    秦洛杉转头问：“白青虽然自称奴，但他不是你的仆人吧。”

    “没错，”杜恭孝亦是回眸看去，“七年前我救了他一命，他答应护我十年，我本以为他只是个江湖游侠。”

    “没想到他的人脉能力，远远超过我的想象，现在看看反而是我离不开他。”

    杜恭孝看秦洛杉。

    “所以你莫要太担心了，徐韧的事……”

    “就算白青很有能力，他也绝不是个良人。”秦洛杉罕见打断杜恭孝。

    “从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太浑浊了，他绝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

    相反，只怕将来会深陷漩涡。

    徐韧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杜恭孝不说话，只是将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徐韧很像你，没事的。”

    “那孩子和我可不像。”

    若真像了她还好，可徐韧偏偏是个一根筋，只怕是认准一人就要一头扎进去，拔都拔不出来。

    说话间二人进了店中，进来时发现赵勇也在二楼喝酒，他冲杜恭孝点头。

    杜恭孝亦是回礼，身边不少同僚都和杜恭孝打招呼，杜恭孝一一应付过去。

    带秦洛杉进了包房，房间里很雅致安静，桌角是一把晶莹剔透的铃兰，屋中弥漫着幽香。

    很快一壶晶莹通红的葡萄酒被端了上来，并着几碟精美糕点和酱鸡肉。

    杜恭孝给她斟满一杯，美酒在夜光杯里闪着琥珀般的光。

    “白青有事今夜虽然不在，也有别人保护，你放心。”

    秦洛杉点头，把美酒端过来喝了一口，入口酸涩，只带着点点的回甘，只好赶紧吃了点菜压下去。

    “喝不惯就不要喝了。”杜恭孝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移来一碟杏仁酥在她面前。

    秦洛杉躲避着，一饮而尽：“这酒喝多了，还是蛮好喝，平素事情太多，还是一醉解千愁啊。”

    随着几杯葡萄酒落肚，二人交谈也变多起来。

    “杜恭孝，我恨。”

    秦洛杉盯着外面阑珊的夜色，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湿漉漉的眼望向他。

    杜恭孝没问她恨什么，心里却是很清楚。

    她恨得是这强权大于天的李朝，恨对她不尊重的人，她却不能将他捏死。

    恨自己身体孱弱，就算有了沙地雪莲，也只是吊着命，连脉象都比别人要虚浮许多。

    她从来都是个心气高的人。

    杜恭孝只是拿帕子擦着她嘴角，眼底多了些疼惜。

    “若是我能争气一些，官阶再高一些，你行事也会方便些……”他不禁开口，拳头微微攥紧。

    秦洛杉顺势将脸靠在他的手臂上，好像小猫伏在他手背上，温细呼吸拂着他虎口处，酥酥麻麻的。

    “是哇，你是个大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可以罩着我了。”

    秦洛杉嘿嘿笑道，显得有几分狡黠。

    “可是我不能指望你啊。”

    秦洛杉叹气。

    毕竟人心善变，自己岂能将男人的话真的放在心上，做金科玉律？

    彼此好的时候，说来烘托下彼此的氛围，逗两人一笑就好。

    “为何不能指望我？”杜恭孝轻声问。

    秦洛杉刻意嘟囔了几句糊弄过去，只是心里有些恼他——杜恭孝一看今日就是刻意打扮过，连腰带和鞋子的颜色都是精心搭配过的，很是周正。

    秦洛杉很满意，所以她现在只想谈风花雪月，不想谈现实的东西，叫自己也叫他扫兴。

    “指望，我最指望你了。”她敷衍道，“还有我大哥，你们两个我都指望。”

    “洛杉？”杜恭孝笑着摇摇头，只以为她是喝醉了，预备给她拿个软枕。

    秦洛杉贼心不死，用手勾住他的手心，轻轻用手指搔着他掌心。

    杜恭孝一下呼吸不稳，手中银制酒杯跌落桌面，“叮当”一声惹得小二频频投来奇怪的眼神。

    秦洛杉嘴角微勾，得寸进尺地将手顺着他袖口伸了过去，流连在他小臂处。

    说来奇怪，杜恭孝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文静温雅，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别。”他轻声，同时看了眼门外，显然是忌惮同僚，很快抽回了手。

    秦洛杉不爽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正经啊。

    受不了了。

    于是她硬是把眼眶憋红了，水灵灵地看着杜恭孝。

    给自己酒杯里倒了一杯酒：“杜二，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叫出来，难道我敬你一杯都不行吗？”

    她硬是把自己酒杯递到杜恭孝嘴边，杜恭孝看着她，神色越发晦暗。

    外面人生鼎沸，应该是歌舞开场了，屋子里却异样寂静。

    “喝不喝？”秦洛杉盯着他微笑，又软又硬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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