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他们三人迅速商定好的。天威和天伏押上了自己的命，以保项天戈博得太后的绝对信任。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项天威挥剑自刎之后，被项天戈亲手割下头颅，而天伏也被太后处斩。提着哥哥头颅的项天戈，终于获得了侍卫营总管权限。换句话说，项天戈蛰伏半生，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刺，这一刺，是他们三人的复仇之举。”

    “原来如此！”太后顿开茅塞：“这便是项天戈不久前对你说的真相？”

    “是的，民女一度误以为他是个衣冠禽兽，为了升官不惜出卖并杀害亲兄，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为天威报仇。最终，他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为了解开我的误解，不得不道出真相。”

    柳梦遥恍然大悟，难怪项天戈聊到嫂子时总是遮遮掩掩！

    原来他俩并无不伦之恋，只因其背后还另有谋划之故。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项天戈未曾对柳梦遥表露过心意，但他方才因对柳梦遥手下留情从而错失良机，就足以证明柳梦遥在他心里的份量有多大！

    要知道这个机会可是他兄长用命换来的！

    又或许，他是为了柳梦遥不受牵连，所以才从未表露过心意。

    但，这些都只有天知道了。

    想到这里，柳梦遥泪如雨下，脑中犹思项天戈，思念每天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思念他那副总是心事重重的脸……

    太后问董真真：“既然你当时得知项天戈的最终目的是刺杀哀家，那为何不劝阻？”

    “民女劝过，可项天戈说如果不去行刺，那么，项天威就白白牺牲了，对不住天威的在天之灵。只这一句，便让民女劝无可劝。”

    “那你为何不报官揭发？”

    “民女虽然和两位兄长的意见相左，但也不至于将他们推向死亡。”

    太后没再问下去，而是思索了一番，给出了董真真最想听到的宣判：“项青是无辜的，你是清醒的。项家兄弟若照你之意行事，就不至于有今天。”

    董真真听罢，泪水从心底安静地涌出眼眶，她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哭道：

    “谢太后为家父主持公道！虽为时已晚，但民女也算是对得住家父的养育之恩了……现在，就算去到地狱，也不会愧对项家了，民女任凭太后处置。”

    此时的太后却陷入了沉思，不再说话了。

    现场安静了好一会，群臣无一人敢吭声，毕竟董真真牵连甚广，对她的处置也直接关乎到政治站位，万一说错了哪怕一个字，后果都会不堪设想。

    太后看向柳梦遥：“对于怎么处置董真真，哀家想听听通判使的意见。”

    柳梦遥心想如果太后真要杀董真真，大可不必借刀杀人，这时候她问我的意见，或许是想放过董真真一马？

    并且听了董真真的一席话，柳梦遥已深受触动，一想到身首异处的项天戈，心中就作痛，于是定下主意，保他妹妹董真真一命。

    但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柳梦遥还是试探性地说：

    “回太后的话，董真真曾力劝两位兄长，说明她心中有社稷。而今她又直言不讳为家父平反，说明她对项家知恩图报，很讲情义……”

    “所以？”

    “所以，臣以为，杀了她……”柳梦遥是盯着太后的眼睛慢慢说这话的，当说到杀字时，太后的目光略有惊动，于是她立马将此话补充完整：“可惜。”

    “杀了她可惜？”太后要再确定一遍。

    “杀了她可惜。”柳梦遥硬着头皮坚定道。

    “梦遥救驾有功，哀家这次就依你，不杀她。”

    一听这话，柳梦遥顿时松下一口气：“太后宽厚仁慈。”

    群臣也跟着连连表态：“太后宽厚仁慈。”

    “那你觉得怎么处置她好？”太后继续追问柳梦遥，眼神之中已有提示。

    柳梦遥意会道：

    “臣想，项父的在天之灵也希望她不仅能活下去，而且能活得有价值、有意义。而她今日在殿上的表现，已然证明了自己是一位有见解、有魄力且高尚的人才，眼下南音正逢用人之际，臣又新任通判使，正好可以给臣做个左膀右臂，相信有她的协助，一定能减少此类悲剧的发生，还百姓一个公平、正义的南音。”

    “不杀她，反要她？”太后抬眉笑。

    “是的，不知董小姐意下如何？”柳梦遥问向董真真。

    董真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柳梦遥，这结果和她来之前预料的天壤之别。

    “董真真，你好大的福气！要不是柳通判，哀家本想给你来个痛快的。”

    “谢太后不杀之恩……”董真真抹去泪水，给太后磕头。

    “你磕错了头。”

    董真真立刻给柳梦遥磕头：“谢柳通判不杀之恩，民女今生愿侍奉您左右。”

    太后满意道：“起来吧。”

    董真真起身，略显拘束地站到了柳梦遥身旁，二人眼神交汇之时，似已冰释前嫌。

    太后处理完这事，缓了口气，望向糜月琛：“糜爱卿。”

    “老臣在。”糜月琛上前一步，拱手抱拳，奶声奶气道。

    “今日亏得有你在，否则偌大的天宫，竟无一人能治得住项天戈。”

    “太后过奖，是老臣来晚了，若早来一步，也不至让天宫遭此横祸。”

    “糜爱卿想要何封赏，不妨提出来，只要哀家办得到，一定赏赐给你。”

    “诚如柳通判所说，老臣只是做了每位南音子民都应尽的本分而已，岂敢讨赏！眼下北水全城出击，兵力如海，想必太后急召老臣进宫，为的就是商议此事吧？”

    “没错，北水强征百万，举城来犯。既然风林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哀家就只能依靠糜爱卿了，不知糜爱卿对此怎么看？”

    太后最后这句话是一语双关，既是问糜孝玄有何对策，也是问他弄死风林，有没有想过今日这个局面。

    “老臣必护太后左右，保太后周全，更将殚精竭虑，击退北水，请太后放心，正义终将取胜！”

    糜孝玄最后这句话也是一语双关，既指北水是不正义的，也指与北水人合作的风林，是不正义的。

    “启奏太后。”柳梦遥上前一步：“臣有一想法，想说给太后听听。”

    “你是通判使，尽可直言。”

    “臣想去趟要塞，会一下故人。一方面以通判使的身份，看看能否靠谈判化解这次危机；另一方面，即使制止不了此次冲突，也能以界外人的身份和他们道个别，了断前缘，以便全身心地保护太后，保卫南音。”

    柳梦遥的话不无道理，让她去一趟要塞并不是坏事，太后唯一担心的，就是柳梦遥去那以后的安全问题，毕竟她已归心南音，万一北水人直接把她绑了不让她回来，那可如何是好？

    太后回道：“柳通判所言，是合哀家心意的，但为了以防不测，可派十名天宫侍卫与你同行。不，二十名。”

    “一个都不用派，派了反而会让他们抵触，给臣造成危险。请太后放宽心，臣了解北水人，一定会没事的回来。”

    就在太后犹豫不决时，只见董真真上前一步：“禀告太后，民女愿陪柳通判同往。”

    群臣见状，纷纷摇头不解，有的甚至都笑出了声——难道多一个弱女子前去，北水人就不敢绑柳梦遥了？

    太后不屑：“你去与不去，又有何异？”

    “民女曾和项天威双修十年，因此可保柳通判平安。”

    “此话怎讲？你们双修了些什么？”

    “双修同一个五阴球。”

    “什么！？”太后惊道，“五阴球也能双修？”

    “是的，民女因从小与他心有灵犀，成年后又相爱相交，已达两体一心之境界，所以他的五阴球可以进入民女的丹田，以至于阴阳两种功力在我们各自体内轮流锤炼同一个五阴球，即双人共修。然而在他被捕前，我们最后双修了一次，就是那次，他将五阴球置于民女丹田内，之后，民女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你的意思是，他将全部内力都给予了你！？”

    “是的，太后。”

    “那么，你现在处于几境？”

    “民女不爱打打杀杀，但据五阴球的大小来看，功力大概已入……”

    “多少！？”

    “已入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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