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还有……”

    敲了敲脑袋，暖黄灯光映照下，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

    “两位也要岁岁平安！”

    林再言垂眸。

    唇边第一次扬起淡淡的笑容。

    不是嘲讽，不是冷笑，是情不自禁的觉的温暖。

    “谢谢”

    “那我也祝老板和老板娘财源广进，一帆风顺”

    放下茶杯，温迎站起身来，滑稽的双手抱拳，弯腰鞠了个躬。

    老板娘笑弯了腰，老板在后面跟着咧开了嘴。

    林再言坐着，视线黏在温迎身上，一时忘了眨眼呼吸。

    也是第一次，他见温迎那么放松，笑得那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眉眼嘴角都是弯弯的，眼里盛着细碎光芒……

    ……

    互相道过祝福后。

    老板夫妻俩回了里间，继续和亲朋好友大吃大喝起来。

    外面偶尔传来里面的欢声笑语。

    和欢声笑语中夹杂着的“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

    年三十的11:54分。

    在老板将桌上锅底撤下，桌面都收拾干净后，温迎低头，双手在袋子里寻找着什么。

    林再言抿唇，想假装不在意，视线却又控制不住朝她所在的方向看去。

    不一会儿，那在袋子里摸索的人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后，双手将那个小小的蓝莓蛋糕捧了起来。

    “这是给你买的生日蛋糕”

    “虽然它很小，但好在也算个蛋糕”

    “今年就将就将就，如果明年我们还算朋友的话，我会提前给你准备一个大大的蛋糕”

    明年……

    朋友……

    还有明年……

    他愣怔的间隙，温迎已经将小蛋糕放在两人中间。

    关掉店内所有的灯光后，点燃上面那根小小的蜡烛，唱起了生日歌。

    眼眶被烛光熏燎得发烫，他眨了眨眼，眼尾发红。

    半年前他只能坐在街对面，隔着落地窗偷看她给纪清衍过生日。

    半年后，他可以光明正大坐在她对面，过生日的人成了自己。

    其实今天他们不是偶遇。

    是他早知道她在那个地方。

    鬼使神差，又像是中了邪一样，就这样坐在那个地方等了几个小时。

    起初，他并不知道，她真的会出现。

    11:58分。

    温迎单手撑着下巴，叫醒了正在发呆的人。

    “许个愿吧林再言”

    “生日愿望在来年都会实现的”

    他顺从闭眼。

    许愿的时间不过几十秒。

    十二点整。

    新年第一天。

    林再言吹熄蜡烛。

    与此同时，京禾市上方布满烟花。

    温迎的祝福也同时响起。

    “林再言，生日快乐”

    “天天开心”

    他恍惚了一秒。

    抬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她正转头，盯着外面的烟花出了神。

    烟花绚烂。

    人也是。

    “放烟花啦！快出来看烟花！”

    “好漂亮啊！”

    “老爸！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小孩儿听到声音纷纷从屋里跑出来。

    大人们不紧不慢跟在身后，笑脸盈盈，一瞬间，小店的门口的街道上站满了人。

    大家都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拍视频的时候。

    温迎垂眸，将那条一眼相中的围巾拿出来，在林再言疑惑的视线下，随意给他套在了脖子上。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老旧棉衣和材质略显劣质的红色围巾的搭配其实很滑稽。

    但有他的脸撑着。

    这样的搭配在他身上竟然也不显得土气。

    反而柔化了他身上死气沉沉的气息。

    平添几分鲜活。

    对林再言来说。

    这是有人陪着他过的第一个新年。

    对温迎来说。

    又何尝不是呢。

    ……

    离开的时候。

    温迎侧头看着林再言。

    意味深长的说“林再言，你有没有想过，将林氏集团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不是杀了他，而是抢走他最在意的东西，让他一无所有”

    “或许，在他们出国治疗的这段时间，会是你最好的机会”

    林再言并不笨，相反，他很聪明，也够狠。

    这样的人在商业场上具有天然的优势。

    只是他之前对这些毫不在意。

    一直将重点放错。

    ……

    凌晨三点。

    温迎依旧一个人晃荡着往回走。

    喝了酒的脑子有点晕乎乎。

    离黎家别墅大门仅有几分钟的距离时。

    隔得远远的，她看见前面有一辆黑色的，此刻还打着灯的车。

    车子旁边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脸上戴着口罩和墨镜，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形消瘦的……男人？

    这个时候，男人还在探头往别墅里看。

    行为诡异，动作可疑。

    温迎默不作声向前几步。

    在离别墅越来越近的时候，男人好像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看到她的那一瞬僵在原地，再没了其它动作。

    温迎也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站在原地，清冷的眸子微掀，沉默的回望着那个男人。

    很奇怪的第一直觉，哪怕是这样的黑夜，哪怕是那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她居然也能猜到，那个人是谁。

    风雪急切飘下，打在脸上，不一会儿，眼前视线就变得模糊。

    在原地站了两分钟后，黎家别墅内的灯光突然亮起。

    黎妄穿着双拖鞋就跑出来，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拉着她的手臂，急切又带了些怒气的问“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那个男人和那辆车都在侧面。

    黎妄全身心都在温迎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方向还有一个人。

    瞥见温迎被冻得通红的脸庞，没等她回话，黎妄又攥着她的手腕，急急将人扯着往里面走。

    视线从那人身上收回，温迎回头，跟黎妄回去了。

    早上6:55。

    温迎站在窗前。

    从房间的窗户往下看。

    依稀能看见，那个地方依旧站着个人。

    ……

    中午的时候。

    哪怕黎辞和黎昭不在家。

    但黎方林还是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营造了一下过新年的气氛。

    刚整理好衣服，打算去看一下温迎有没有起床的时候，黎妄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他还是选了接听。

    “黎妄”

    手机刚拿到耳边，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道似熟悉又让他有些陌生的声音。

    第一时间，黎妄是没听出来是谁的。

    只蹙眉问“你是谁？”

    没有太多停顿，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快再次传来。

    “是我”

    “江淮序”

    “有时间吗？出来吃个饭吧”

    “我们好久没聚聚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黎妄站在窗前，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下。

    脑子像是突然炸开，空白一片。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只觉得恍恍惚惚挂断电话后，就穿上外套，魂不守舍的往外走。

    “欸？少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少爷！”

    刘姨在身后使劲叫他，他也半点没听见。

    司机都回家过年了。

    他是自己开车过去的。

    一路上魂不守舍，几度将车子开偏。

    ……

    年初一这个时间点约饭，似乎太不应该。

    毕竟这个时候，没有一个餐厅是开着门营业的。

    但没办法，江氏集团旗下就有一家专门服务于他们的高档餐厅。

    哪怕是过年过节也正常开着，没有一天是关过门的。

    从进门到上楼的距离，其实并不算远。

    但黎妄走得格外艰难，只觉得每一步都像是在凌迟。

    整个人怪异到在前面引路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他。

    大概绕了好几个弯后，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员终于停下脚步。

    温声说了一句“少爷，黎先生到了”就侧身离开，彻底将身后的黎妄暴露出来。

    这个时候，黎妄也终于看到了那个，在这样有着暖气的空间里，还将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

    陌生感和熟悉感攻击着他，他顿住脚步，一时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黎妄”

    大概愣了很久后。

    那人开口叫了他。

    黎妄拖着步子走近，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难以形容自己的震惊。

    远看只觉得他好瘦，是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肉，只剩下骨头的那种瘦，是别人和他握手都会觉得硌人的那种瘦。

    走近后他才发现。

    在他全身上下仅露出的那双眼睛周围，有着好多好多可怖的，烧伤后留下的疤痕。

    仅仅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心惊。

    抿了抿唇，他垂眸，遮盖住眼底的泪光。

    似乎是看出他的不可置信和眼底的复杂。

    江淮序无所谓笑了笑。

    随即拉开凳子，随口说了句“坐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斟酌许久后，黎妄才问出这么一句。

    给他倒了杯温水，江淮序不急不缓回答“昨晚”

    “昨晚？怎么这么晚回来？是想赶回来过年？”

    不是……

    江淮序垂眸，这次没有回答他的话。

    是他记得，和温迎刚在一起那年，她告诉过他，说不喜欢过年，也不喜欢自己一个人过年。

    那时候他曾经答应她，以后每个除夕都要一起过。

    跳过这个话题。

    江淮序抿着唇，给自己也倒了杯温水，举起来敬他。

    “黎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

    “谢谢你帮我照顾温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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