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永斌听说白小燕嫁给了陈秀芳的的弟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惊讶、祝福、感慨，也有种落寞的感觉。

    转眼间，他来绍兴市已经快一个月了，也快要回去了，心里感慨万千，忽然想起唐朝诗人崔护的那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七八年前白小燕在这个厂的大门口送别自己，当时心里非常感动，甚至梦想过和她白头偕老。

    让他痛心的是，白小燕的父母看不上他贫困的家庭，认为门不当户不对，然后就棒打鸳鸯，让他们分手。

    七八年后，秦永斌再次来到这个非常熟悉的地方，希望还能见到那个爱笑的女孩，甚至梦想着再次见到白小燕时，她还站在厂门口，朝自己微笑。

    他正在感慨岁月无情、年华流逝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杨新生打的电话。

    接通电话后，那边很快传来杨新生的声音：“小秦，你赶紧回来吧，厂里前几天印的10万米高档布料，现在颜色达不到客户的要求，”。

    “杨总，正式印花前不是都要严格试样吗，如果样布有误差，就不允许大量投入生产啊，”。

    “哎呀，说那么多废话干啥呢，快点回来吧，快急死我了！”杨新生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秦永斌感觉有点奇怪，自己才离开一个月时间，竟然出了10万米次品，如果是高档布料，一米布30-70块钱之间。那可是几百万元的损失啊，相当厂里的印花车间两三个月时间就白干了。

    他想着即使那个高级工程师到厂里时间太短，还不熟悉环境，但曹建峰是多年的印花工程师、车间副主任，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至少应该打电话向自己汇报一下情况，看能不能正式投产。

    忽然，他又想起来了，自己只是负责技术，已经不再参与厂里的生产管理了，想到这里，他顿时哑然失笑，感觉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

    坐上了火车后，秦永斌感觉特别遗憾，这一次见不到白小燕，估计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个第一次让自己感激而且怦然心动的女孩。

    心里有种说不住的煎熬，他在通讯录里找出白小燕以前的号码，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号码是否还在使用。

    也许是为了消除心里的失落，或者是为了怀念，他发了一条信息：白小燕，我又回到和你相遇的印染厂了，碰见了以前咱们车间的技术员陈秀芳，她说你已经是她的弟媳妇了，去长海定居了，哥在这里祝福你了，或许你早就不用这个号码了，但我还是把祝福送给你，怀念一下曾经的感动。

    发过信息后，秦永斌感觉心里好多了，至少没有开始那种说不出的落寞和伤感。

    火车努力地往前奔跑着，秦永斌也不着急，毕竟自己只是一名负责技术的工程师，在生产管理、人员安排方面没有一点资格了，就让石铭华去自由发挥吧。

    到了新乡后，已经天黑了，他准备先回家休息，第二天再去厂里看具体情况。

    没想到刚到了火车站出口，杨新生就打电话过来了，非常着急地问道：“小秦，到新乡了没有，我让人去接你吧，”。

    “我刚到火车站的广场，不用来接了，我坐出租车去厂里吧，”秦永斌非常无奈地说道。

    “好、好、好，快点啊，我已经快急死了，这次损失太大了，”。

    秦永斌直接在火车站打了一辆出租车，朝工业区方向跑去，出租车司机问道：“兄弟，你是来新乡出差的吧？”。

    “我是去外地出差，刚回来，现在去厂里的，”。

    “出差回来还不休息一两天，这晚上还去厂里干啥呢？”。

    “唉，打工的就这样，如果不听老板的话，他就立刻开除你，我也是没有办法，生存不容易啊，”。

    出租车跑的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厂里，工业区晚上的路灯有点昏黄的颜色，让人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到了车间后，杨新生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拉着秦永斌说道：“小秦，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这批布如果成了次品，这几个月就算白干了，”。

    “杨总，让我先看看啥情况吧，一般印过的布很难“修色”的，毕竟套色太多，会互相干扰的，”。

    “你先看看吧，能挽救一点算一点，也没啥办法了啊，”。

    这是秦永斌第一次见到杨新生这么着急，甚至有点无奈的感觉。

    旁边站的是石铭华、曹建峰、路军城等人，他们吓得战战兢兢，也不敢说什么了。特别是石铭华，已经没有了平时那种嚣张跋扈、伶牙俐齿的表现。

    秦永斌仔细看着这匹布料的材质，还有厂里技术部门开的“处方”，然后又看了投产前试样的“样布”，几乎看不出有什么错误啊。

    他又去印花机看了烘房设定的温度，然后又去蒸化机看了蒸汽温度，以及水洗机用的固色剂等。

    秦永斌在前面挨着检查，杨新生带着几个厂里的领导跟在后面，有点像医院里专家带着一群实习医生在“检查病房”。

    杨新生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小秦，找到原因没有？”。

    “我有种预感，蒸化机的温度显示不准确，显示105摄氏度，其实连100摄氏度也不到，虽然是按工艺车速开的，但固色不好，后面发生了“粘色”，”。

    杨新生一听赶紧让人喊电工，拿红外测温仪来测一下蒸化机的实际温度。

    结果测试出来的实际温度，只有91摄氏度，比温控表上的显示温度差了十几度。

    秦永斌这时候，心里基本上有把握了，正在思考着怎样加一些“助剂”、“染化料”来修正布料的颜色。

    “小秦，有没有一点希望啊，即使能挽留回一点也行啊，让损失尽量小点也行，”杨新生着急地问道。

    “杨总，应该还是有点希望的，这晚上不好确定，等明天白天时，在自然光下观察能够更准确一些，”。

    “好、好、好，那你赶紧休息吧，这一路太辛苦了，我一会儿让人给你把饭菜送到宿舍吧，”杨新生高兴地说道。

    “杨总，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明天想法试一下，应该会有一些效果的，”秦永斌谦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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