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看着清秀可爱讨喜的李元词，温声地问：“平日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李元词来之前，王氏交代过她，一定要好好表现，给石氏留下好印象，日后才能像李簪词一样，嫁给勋贵世家的子弟。

    她轻声细语地回答：“回夫人，元词在家中常做女工，熟读女则、女诫。”

    石氏点了点头，对她的印象倒是比李簪词好。

    商贾家的能这样培养女孩，也算是难得了。终于不像李簪词似的，一天天地出府打理铺子，身上只有铜臭味，没有书卷气。

    正巧从伯府回来的梁玲宛和梁钟玉进来请安，看见李簪词在里面，瞪了瞪她。

    姐弟两个给石氏请安后，石氏问他们在外祖母家住得如何？

    梁玲宛恶狠狠地看着李簪词说：“孙女在外祖母家过得可开心了，不像在咱们府里，真是压抑，像人间地狱。”

    梁钟玉指着李簪词告状：“祖母，昨天她去伯府，竟敢跟外祖母顶嘴，还把外祖母气病倒了。”

    石氏拍掉他的手：“别瞎说，你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姐弟俩一唱一和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石氏皱起眉来，李簪词确实以下犯上，跟以前不一样，但田氏不许李簪词生儿育女，也让她有些生气。

    儿子如今也才有两个孩子，她还希望李簪词能再生三儿三女，让府里多添些人丁。

    姐弟两个看到石氏不做声，一左一右摇着石氏的手臂：“祖母，你说母亲是不是很过分？”

    石氏不会当着李簪词的面说她的不是，要说也是背后说，便厉声呵斥：“你们年纪还小，哪知道辨别是非。你们外祖母不让你们的母亲生孩子，有违伦理，她生气也是自然的。”

    姐弟两个回来的路上，还想着要好好治治李簪词，现在听石氏这么说，知道祖母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给他们出气了。还是要等父亲回来，让父亲治她。

    看到姐弟两个吃瘪，李簪词这才说：“昨晚上吃晚饭，祖父让我提醒你们，把这几天缺的功课补上，再拿给他检查。”

    姐弟两个懵了。

    他们去外祖母家，最重要的一点是不用学习，不用写功课。

    梁玲宛看向石氏撒娇卖乖：“祖母，她是不是骗我们？故意要整我们？”

    “你们在伯府，外祖母没让你们做功课？”

    他们这几日在府里吃喝玩乐斗蛐蛐，好不快活，外祖母还让府里的下人们陪他们一起斗蛐蛐，趴在地上给他们骑马，定制的皮鞭打在下人身上嗷嗷叫，哪里还记得功课。

    石氏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这田氏是个靠不住的，婉转地问姐弟这几天在伯府都做了什么？

    姐弟两个一五一十地说了，而且还绘声绘色地形容那些下人比马叫得大声。

    一旁的杨嬷嬷和其他丫鬟们听到姐弟两个的话，背后一阵恶寒，李伯府的下人那才是活在地狱里啊。

    周嬷嬷这时还上来笑着说：“夫人放心吧，哥儿姐儿知道保护自己，没从下人背上摔下来，也没有受伤。握鞭子的手红了些，李伯夫人让下人给他们擦了药膏了，今日一起来，那些红痕已经没有了。”

    石氏虽然也宠孙儿，可绝不允许他们这样虐待下人，这是府里的规矩。

    她看了眼杨嬷嬷，若再留她，只怕日后姐弟两个真要把家败光了。

    但她也不会当着李簪词的面呵斥姐弟两个，免得李簪词又会趁机惩罚他们姐弟，而是让他们回院子去，把缺的功课补上。

    李簪词才没有心思去教导他们或者惩罚他们，姐弟两个越烂越好，反正也不是她的孩子。

    李元词却看出了些端倪，原来田氏和石氏都不喜欢李簪词，眼珠子一转，她心底有了个想法。

    -

    漕运码头水深滩浅，按理来说，最好是先暗中查访通州码头，这样才能了解到真实的情况。

    但魏以蘅偏生不是这样的人。

    他锦衣华服，香车宝马，从宁王府浩浩荡荡地出门了。把户部尚书朱廷魁奉劝他去了通州不能像在京城一样嚣张，恐办不好事情，还会被弹劾的话抛到了脑后。

    到城门口的时候，他的马车忽然来了个急停，进贡的蒙山茶刚一泡好便全洒在桌子上，这让他极是恼火。

    外面的车夫忽然说：“王爷，是朱小姐的马车。”

    魏以蘅不悦道：“让她滚。”

    珠帘突然掀开，露出一点微光，外面站着一位身穿紫色衣服的十六岁姑娘。

    “听父亲说你今天要去通州办事情，正好我在家无聊，跟你一起去。”

    朱思越就要爬上马车，一把剑横亘在她面前，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剑便割破她娇美的脸庞。

    “你父亲没告诉你，姑娘不能夜不归宿？”

    朱思越哼了一声，坐回自己的马车。

    一旁的梁靖孜和常文济对视一眼，都说户部朱尚书的嫡女和宁王青梅竹马，宁王对她更是求之不得，不成想今日一见，事情似乎不是谣传的那般。

    傍晚时，一行人一进入通州地界，便引起了许多路人的注意。

    常文济小声地对梁靖孜表达不满：“宁王这样的架势，倒像是来游玩的，哪里像来办事的。”

    “常主事说得不错，本王就是来游玩的。”

    常文济没想到魏以蘅坐在马车里还能听到他的话，背后出了层冷汗，忙笑呵呵地说：“王爷耳朵比下官好使，比下官好使。”

    -

    李簪词把李元词安排在自己院里的厢房，两个人用过晚饭后，李元词说吃得太多，想去花园走走消食。

    刚才饭桌上，李元词一共吃了两口饭，两块红烧鱼，两根白灼花菜，就这么多的东西，吃下去兴许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哪里会到吃撑要消食的地步？

    李簪词明镜似的，知道她来府里要做什么，反正这后宅越乱越好。

    最后她只是叮嘱李元词提个灯出去，别崴脚了。

    李元词先让下人带她在府里逛逛。

    下人带着她逛了西府一角，花去了半个多时辰。

    即便是大晚上，李元词也能看出昌国公府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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