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市场登记不了，苏易就去了劳务市场。

    “看来，还真的只有搬砖了。”苏易在心中自嘲，这要是让大斌和大猫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笑得在地上打滚。

    唉，到哪个山唱哪个歌。先解决生存问题。

    苏易记得榕市的劳务市场一般都在一些立交桥下面，也被人称为桥头堡。可苏易昨天去橘子洲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有人在桥下拿着“水电”、“打拆”、“泥工”这样的牌子。

    问了几次，苏易才知道杨家山立交桥下面有自发的零工劳务市场。

    杨家山立交桥，位于二环线与人民东路交汇处，1996年建成通车。长2340米，宽15米，为三层立交桥。

    苏易在地图上找到了去杨家山立交桥的公交线路。

    等苏易赶到杨家山立交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过。

    “老板，要人不？泥工、水电都有人。”还没等苏易想好该怎么找工作，一个坐在一辆小电瓶车上的男子就站起来问苏易。

    “不用，我不找人。”苏易赶紧说，生怕别人误会了。

    还没等苏易离开，附近的另外几个男人又凑了过来。

    “老板，是不是搬家？我们这里有人，可以帮你找车。”

    “老板，我们也做卫生。”

    ……

    苏易简直有点应接不暇，最后心一横。

    “大哥，我也是来找工作的。”苏易拿出烟给周围的男人都散了一圈。

    “你，来找活干？”刚才第一个问苏易的男人眯着眼睛仔细把苏易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摇着头说：“老板，你别开玩笑了。你这样，还来找活干？”

    “真的，我刚到沙市。没有误工证明，只能在这里找点活干。”苏易尽量想让对方相信，自己真的是来找活干的。

    “你这样不行的。穿得像个老板一样，找哪门子活干。”男人继续摇着头，还伸手摸了摸苏易的衬衣。

    这衬衣是苏易到沙市之前才买的，苏易觉得已经很接地气了。可在这个男人眼中，这衬衣已经很高档了。而且，还这么干净利落。

    听这个男人这么一说，苏易也留心看了看他的穿着。

    一件圆领t恤，上端中间开了一个竖口，本来应该有三颗扣子，可是现在只剩一颗。下身一条蓝色的长裤，一条皮带，看起来很旧。脚下一双解放胶鞋。小电瓶车上有一个边上缺了一个小口红色的安全帽。

    苏易看看周围的人，好像都是这种画风。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确有点违和。

    难不成还要去换一身行头？苏易有点沮丧。

    “伙计，你还是去另外的地方看看吧。”也许是觉得抽了苏易一支烟，这个男人有点同情地看着苏易。

    “那大哥，您看还有哪些地方可以找工作？”苏易本着脚是江湖嘴是路，不懂就问的原则，谦虚地问。

    “那你会啥手艺？”男人反正现在也没活，乐得跟苏易聊几句。

    怎么又是手艺？当真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啊。

    可我总不能说我会当董事长吧！

    苏易想起了一个梗。说是和珅对自己的儿子说：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如果不好好读书，长大了你就只有当官了！

    玛德，这不是再说我没手艺只能当董事长了吗！

    “看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咋连一点手艺都没有呢？”男人还开始教育起苏易来了。

    “有的，我会炒菜。川菜！”苏易被逼到只好说出自己的爱好。在家里，连父亲曾说过自己菜炒得不错。大斌和大猫，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把自己发配到厨房里。而陈雪，也说自己的厨艺可以和一些大餐厅比。

    苏易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一个生存的希望。腰也挺了起来。

    “你是厨师？”男人脑袋往后退了一点，就像拉开点距离才能看清面前这个男人的全貌似的。有厨师的手艺，根本用不着在立交桥下来找零工。

    “嗯，。是厨师！”苏易麻起胆子答应了一声。

    “把你的厨师证给我看看。”男人仿佛成了招聘的面试官。

    “我，我还没考证。”苏易再没有撒谎的勇气，低了头小声说。

    “那你是哪门子厨师！最多当个杂工洗洗菜啥的。”男人有些不屑地看着苏易。在立交桥下，手艺才是王炸。

    等了一会，男人又凑过来。

    “伙计，你真的会炒川菜？”

    “会。肯定会。”这话苏易说得硬气。

    “那，要不要办个证？办了证才能找到活干。”说着，男人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电工证，往苏易面前晃了一下，就又放了回去，好像怕苏易给抢了一样。

    “那要培训多久？”苏易想，我只有一个月时间，难道回去跟大斌说，我去考了一个厨师证？

    “正经培训得三个月。”男人看着苏易。

    “那不正经的培训呢？”苏易也听出了男人的话外音。

    男人指了指苏易的裤兜：“给支烟，我忘买烟了。”

    苏易赶紧把烟给拿出来，周围其他人已经回到各自的电动车上。苏易抽出一支递给面前这个男人。

    “这烟就是好。”男嘬着嘴使劲抽了一口，把烟缓缓吐出来才对苏易说：“我认识一个办证的，马上就可以拿。”说完，手指捏了捏，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要多少钱？”苏易问。

    “你要几级？”

    “能找工作就行。”苏易想，反正是个假证。

    “那就办个二级。这样一般的馆子也够了。但当不了大厨。”

    苏易突然想起在火车餐车上的那顿饭，那个厨师未必是在这桥底下找人办的厨师证？

    “你到底办不办？”男人见苏易突然不说话了。

    “哦，二级多少钱？”苏易回过神来。

    “二百。”男人转头四下看看，就像小偷偷东西之前，看看周围有没有警察一样。

    “算了。”苏易摇摇头。心想，要是真办了个假证，已经不是丢人的问题，是品行问题了。

    “一百。不能再少了。伙计，没证，你找哪门子活干？值得的。干厨师，一个月再孬还不得挣个八九百块钱。几天的工资就赚回来了。”男人以为苏易嫌贵了，马上让了一百，然后又说了办证的好处。

    “还是算了。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苏易不想再纠缠下去，又给了男人一支烟，然后离开立交桥。

    难道真的走投无路了？现在好像连搬砖都找不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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