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闻言，眼睛微微一亮，但随即又露出疑惑之色：“可是，我们白氏酒坊一直以来都只是做些小本生意，从未参与过这样的盛会，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李漾看着白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大商会，当然要参加。白氏酒坊的美酒，那可是天下之最，就应该让那些北方蛮子好好看看中原的繁华。你这酒到了大商会，绝对能卖出天价。”

    白露听着李漾的话，心中既激动又忐忑。

    她知道李漾说的有道理，但同时也担心价格定得太高，会不会有些不妥。

    李漾看出了白露的犹豫，他继续说道：“你这酒水的价格，先翻个十倍。那些卖得特别好的，还要卖得更高一点。这是大商会，不是普通的市集，那些北方来的蛮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白露闻言，都被李漾说的价格吓到了，连连摆手：“李掌柜，你这价格也太吓人了。现在我赚这些钱，已经有些于心难安了，还涨？毕竟，酿酒成本就那么点，卖太高，在我眼里那就是挣黑心钱。”

    李漾见状，故意吓唬她道：“白小姐，你可不能太心软了。你如果不把北方蛮子的钱包掏空，他们手里有钱，就会去买铁器，买粮食，实力增强了，就会发兵南下攻打大凉。到时候，大凉百姓流离失所，男人战死，女人独自支撑家业，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所以，你卖高价，那是帮着大凉呢，为啥会被良心不安？”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严肃，让白露不禁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李掌柜，你说得对。我也不想大凉经历战乱，百姓过苦日子。那我就听你的，狠狠宰那些北方蛮子一刀！”

    李漾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你放心，你的酒品质上乘，卖高价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些北方蛮子，有的是钱，他们为了品尝到中原的美酒，一定会愿意出高价的。”

    白露想了想，面露纠结之色。

    “可是……李掌柜，我，我真的可以吗？”

    听到这话，李漾算是彻底无奈了。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居然可以天真、幼稚以及无知到白露这个份上。

    四目相对，李漾一眼就看出了白露眼中的忐忑不安。

    人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呢？

    李漾微微皱了皱眉头。

    看到这一幕，白露下意识地双手交叉，低下了头。

    李漾忍不住站起身来，双手扶在白露的肩头。

    顿时，白露便浑身一颤。

    李漾语气坚定道：“白姑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实力一无所知！”

    “啊？”

    白露抬起头，微微张开嘴巴，有些惊愕地看向李漾。

    李漾无奈地摇头一笑。

    “白氏酒坊如今每日纯利润，都在五百两白银上下，我说得对吗？”

    白露不由得惊叹道：“李掌柜真厉害，连这都能猜得到！”

    这下，轮到李漾震惊了。

    不是，姑娘，你怎么回事啊？

    我也是白氏酒坊的股东，占四成股份呢，四个月分润两万两白银。

    也就是说白氏酒坊这段时间总共利润是五万两。

    抛开预留的必要开支，每天赚五百两左右，这很难算吗？

    不过，此时李漾也没心思给大凉的掌柜们扫盲。

    他直接道：“白姑娘，就你所知，整个大凉，能够稳定一日赚五百两银子的商号，有很多吗？”

    白露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五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大凉的正常粮价，是一石粮食五百文，而一两银子是一千文，一石粮食大概是一百二十斤。

    也就是说，光是白氏酒坊，一天就能赚一千石粮食，大概是十二万斤！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一年吃多少斤粮食？

    不过区区二百斤而已。

    在和平年月，大凉的百姓平均寿命也不过是五十左右。

    也就是说，白氏酒坊一天的利润就能够供给一百多人从生到死一辈子的口粮。

    以前李漾对历史不了解的时候，总觉得影视剧中动辄几百两上千两银子的计价单位很平常。

    但真正置身于这样一个时代，他才知道，银子的购买力有多么恐怖。

    按照他得自前身的一些基本生活常识，一天能够纯利上百两银子的店铺，就已经是相当有实力的老字号了。

    哪怕是号称销金窟的青楼，生意好的时候，抛去那些杂七杂八的成本，纯利能有个三五百两，就偷着乐吧。

    卖酒卖出了卖身价，别说全大凉了，哪怕是全天下，恐怕也只此一家了！

    里面的商业常识很简单！

    因为，白氏酒坊，贩卖的是远超这个时代的技术，自然能够溢价很多。

    白氏酒坊的酒，就具有这个价值！

    但白露却总觉得自己之前给她定的价格太高，太黑了！

    而如今，更是觉得白氏酒坊没资格参加大商会。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全天下投入产出比最高的字号没资格参加大商会，谁有？

    “白姑娘，其实这次大商会，就算是你不参加，市舶司也定然会派人邀请你去的！如今都城汇聚了北蛮数国的使者，他们对白氏酒坊的美酒，定然念念在心，又怎么可能不提出这个要求呢？”

    李漾有些无语，想了想，还是安排一个人照看着点白露这个商业小白吧。

    “至于去了该怎么做，你自然不必担心！我猜，到时候市舶司定然会派人跟在你左右进行指导。酒水这种东西，也算是战略物资，朝廷是不会让你瞎搞的！”

    白露突然抬头，问道：“那李掌柜你呢？你会参加这次大商会吗？”

    李漾点了点头，道：“这次我受东家委托，也会去大商会。到时候，自然会与白姑娘见面。”

    白露又有些语气忐忑道：“若是到时候遇到什么难题，我可以去找李掌柜帮忙吗？”

    李漾点了点头。

    “白氏酒坊也有我的股份，有什么问题，你大可以直接来找我！”

    说到这里，李漾心里嘀咕起来。

    看来，是时候去找一下女帝了。

    她玩cosplay，总这样肯定不行啊，哪有一直对好闺蜜隐藏身份的！

    这次大商会，就是一个挺好的机会！

    轻车熟路地进了宫，李漾在御书房门口稍等片刻，就见到了女帝赵蒹葭。

    许是刚刚批阅了奏折，赵蒹葭的神色略有些疲惫，见了李漾后只略略地抬了抬眼，又垂下了眸子。

    “今日前来，可是为了大商会之事？”

    赵蒹葭玉指轻揉额头，声音之中透露出一股子倦怠来。

    李漾视线扫过赵蒹葭案头的许多奏折，就知道在自己来之前，这位踌躇满志的女帝定然是孜孜不倦地处理政务，这才会如此状态。

    “回陛下的话，是，也不是。”

    李漾故意卖了个关子，果不其然引起了赵蒹葭的注意。

    “何为是也不是？”

    赵蒹葭的身上涌起上位者的气势来，她冷冷地瞥了一眼李漾道：“不要仗着最近办成几件事，就如此放肆！”

    看来，这位女帝今日果然心情不怎么好！

    李漾也不自讨没趣，而是缓缓道：“陛下，微臣之所以这样说，乃是因为一个人，一个陛下十分看重之人。”

    “此人不多时就会出现在大商会上，到时候陛下免不得要对上此人，所以微臣才特向陛下来讨个主意。”

    赵蒹葭轻挑眉头，对李漾口中所说的这人，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白姑娘同陛下义结金兰，而今白氏酒坊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在大商会上，白氏酒坊自是有一席之地。”

    “而作为白氏酒坊的当家人，白姑娘势必也会出现，作为大凉皇帝，陛下受千万人敬仰，想必到时候，白姑娘定然会认出陛下来。”

    “微臣想着，与其在大商会上与白姑娘相认，莫不如提前同白姑娘通个气儿，也免得到时候相见尴尬。”

    说到这里，李漾抬眼看了下赵蒹葭，果真见到女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看样子，对于他的话也有所触动。

    李漾不再说话，是否提前同白露说清楚，还要看赵蒹葭的意思，自己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赵蒹葭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对于李漾的提议，她自然是有所松动。

    倘若如同李漾所说，在大商会之上，白露见到了身为女帝的自己，那么他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只怕是要打个折扣。

    她好不容易才能有个推心置腹的姐妹，可不想就这么没了！

    赵蒹葭只不过犹豫了一瞬间，就很快有了决断。

    “李漾，以你所见，倘若白露在大商会上认出了朕，她以后会不会躲着朕走？”

    听赵蒹葭这么说，李漾心中就有了计较，看来，赵蒹葭已经决定摊牌了。

    只不过赵蒹葭露出这等小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少见！

    李漾微微一笑道：“回陛下的话，白姑娘虽是您的闺中密友，可说到底，也不过是白氏酒坊的掌柜，倘若您有意隐瞒，白姑娘也接近不了您。”

    “所以说，主动权一直都在陛下的手中。”

    赵蒹葭微微颔首，这才仿佛回忆起从前一般叹了一声。

    “想当年，朕还不是大凉女帝，就与白露相识了，当时朕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就不曾告知于她。”

    “只不过我们之间的感情越发深厚，朕反而不知要如何开口，以至于拖到了今日，朕也只能暗中帮助她一二。”

    “李漾，你说的不错，朕的确该与白露摊牌，否则，便是辜负了这段情谊。”

    李漾长出了一口气道：“陛下英明！”

    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绕，李漾自认前世也见过不少，即便赵蒹葭是一国之君，也逃不过儿女情感。

    只是想不到，身为大凉女帝，赵蒹葭对白露之间的感情竟然这般看重。

    看来，他拒绝了白露是对的，否则以赵蒹葭的狠辣，说不定暗自心中记了自己一笔！

    “既然得了陛下的准话，那么在大商会遇到了合适的时机，微臣自会将陛下的身份点明，不会让陛下为难。”

    “还请陛下放心，白姑娘是个知情达理之人，即便知晓真相，也定然会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不会因此与陛下生了龃龉。”

    赵蒹葭要的就是这句话，连带着看李漾也顺眼了不少。

    “还有一事，那群北方蛮子一直在都城盘桓，时不时给朕找麻烦，朕若是命你解决此事，你可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

    “微臣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对于北方蛮子，李漾心中早有计较，只不过一直在等待赵蒹葭开口罢了。

    俗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倘若他主动开口，以赵蒹葭的性子，说不定还要给他扣一个通敌的罪名。

    毕竟，他可是顶着大炎太子的名头，由他出面对付北方蛮子，着实不是最佳方案。

    看来，朝中的那些老匹夫各有心思，总归是不能给赵蒹葭一个满意的答复。

    尤其是李龟年那老匹夫，说不得是和北方蛮子搅合到一起去了！

    李漾虽然醉心于建造大船，不过对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是一无所知，毕竟兀那术求娶女帝，那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见李漾答应得痛快，赵蒹葭方才露出一抹笑意来，自打李漾投诚，着实做成了几件大事，如今将北方蛮子的事情交给李漾，她也放心些。

    “看来，你心中早有计较。”

    赵蒹葭盯着李漾，仿佛要将他看透一样，李漾丝毫不惧赵蒹葭的目光，而是胸有成竹道：“陛下信任，微臣不敢辜负，只是还请陛下恕罪，眼下微臣还不能将全盘计划告知。”

    “哪怕是朕也不能说？”

    李漾坚决地摇了摇头道：“陛下恕罪！”

    “好，很好！”

    赵蒹葭笑了一声，心中倒是不如何恼怒，而是道：“既如此，朕就信你！”

    “多谢陛下信任，这一次，微臣定然让那些蛮子血本无归！”

    李漾目光闪烁道：“若是有合适的时机，微臣还会让那些蛮子内部发生动乱，到时候，他们就没有心思放在大凉上了。”

    对于李漾的能力，赵蒹葭还是信任的，所以她只是微微颔首，就不再多说，而是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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