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看到了扇面上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无痕公子。

    “大小姐，这是？”

    “摄政王，尹景灏，字无痕。”

    李管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凌心悦把在江州发生的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听得李管家额头上直冒冷汗。

    他怎么也没想到，凌心悦小小年纪胆子居然这么大，和摄政王玩心眼子，一个不留神就死无全尸了。

    李管家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大小姐是打算让摄政王还您这份情？”

    “我想，他应该会帮我们的。”

    李管家沉吟半晌，说道：“大小姐，能做盐商当然好，做不了对咱们也没什么损失。能够得到摄政王的照拂可不容易，您真的不留着这个机会？”

    凌心悦浅笑着摇头。

    “我爹在世的时候就教过我，人情往来，有往才有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要常常走动才会稳固。而且……如果我真的做了杀人放火或者要被满门抄斩，他未必就会遵守诺言。”

    李管家思量再三，最终也同意了凌心悦的想法。

    凌心悦亲自挑选了一份礼物，让李管家拿着扇子去了摄政王府。

    “你到了那儿之后什么都不用说，只管放下礼物和扇子。若是能见到王爷，就说我向他请安。其他的……我们不说，他也会知道的。”

    “我明白。”

    李管家回房换了一身衣裳，立刻就去了摄政王府，一直到入夜以后才回来。

    三天后，盐政司派人送来了公文，指定凌家继任马家，成为京城四家盐商之一。

    凌心悦大喜，她挑选出凌家沿街最显眼的商铺，重新粉饰一番便开张了。

    其他三家盐商主动上门道贺，各家同行也纷纷送来贺礼，就连一些朝廷官员都派人送来了礼物。

    这个场面有点儿超出了凌心悦的意料之外。

    似乎……都有点儿过于热情了。

    凌心悦的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临近年关，生意越来越忙碌，凌心悦忙里偷闲，带着敏儿到碧霞山庄饮茶散心。

    碧霞山庄景色宜人，是京城之中许多管家小姐和大家闺秀聚集游玩的地方。

    凌心悦在一个凉亭里坐下，敏儿去找碧霞山庄的伙计，让人送来了茶水和瓜果点心。

    主仆二人依靠在凉亭的栏杆边，掰着馒头喂池子里的鱼。

    “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得怎么样了？”凌心悦的心情不错，看着那一条条被喂得肚子圆滚滚的鱼，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

    敏儿露出了一个纠结的表情。

    “大小姐，您能还是不要听了。奴婢……”

    “怎么？”凌心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原本心中的那份不安似乎更加强烈了。“说，到底怎么了？”

    敏儿的眉心拧在一起，气鼓鼓的说道：“大小姐，现在外头的人都在传，他们说……他们说您之所以能成为盐商，是因为……是因为您勾引了摄政王……”

    凌心悦怔了怔，她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阵悲凉。

    怪不得，盐号开业那一天来了那么多人庆贺，他们大概也把她当成是摄政王的女人了。

    在世俗眼中，但凡女人做成什么事，就肯定是牺牲了色相。

    她是仰仗了摄政王，但是，那也是她凭借能力换来的呀。

    “大小姐，奴婢也是去打听过后才知道，原来，咱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淑妃娘娘的大哥，真正的皇亲国戚。这样的谣言，说不定就是他们传出来的呢。”

    “他们肯定不服气输给了您，所以才会言语重伤您。奴婢真恨不得上前去撕烂他们的嘴。”

    凌心悦深吸了一口气，又转头去喂鱼。

    “悠悠众口，你能撕得了多少呢？算了，咱们清者自清，无需理会。”

    “可这样会坏了你的名节啊。万一被萧将军听说了，那……”

    敏儿的话没说完，凌心悦便回头来看着她。

    她讪讪的闭嘴低头，搓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凌心悦不忍心责备她，只能把满腹的无奈压在心底。

    “我说呢，是谁这么大胆子霸占了静心亭，原来，是凌大小姐。”

    熟悉的声音传来，凌心悦回眸望去，只见宋子意和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并肩走来。

    只是一眼，凌心悦就感受到了来自那名少女的敌意。

    “霜霜，你坐。”

    宋子意一把推开了站在石桌边的敏儿，讨好的搀扶着少女坐下，眼神斜视扫过凌心悦的脸，嘲讽道：“咱们不用理会那些闲杂人等。”

    “有些人呀，就是不要脸，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到处勾引男人。切……竟然还好意思出门呢。”

    宋子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凌心悦了，她无法容忍，凌心悦依旧还是那么明艳动人，而她……

    她就快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拿不出来了。

    “你说谁不要脸呢？”敏儿怒不可遏，就算她不那么聪明伶俐，这么明显的含沙射影，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宋子意狠狠的瞪了敏儿一眼。

    “主子们说话，你一个奴婢插什么嘴？真是没规矩。你那个不正经的小姐不会教你，我来教。”

    宋子意扬起手朝着敏儿的脸打了过去。

    凌心悦顺手将掌心的馒头碎全部砸在了宋子意的脸上。

    宋子意猝不及防，虽然并不疼，却成了大花脸。

    她气得跺脚。

    “你说得对呀，主子们说话，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凌心悦起身坐到桌边，她轻蔑的冷哼，从宋子意面前经过时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

    她只是看向对面的少女，微微颔首，礼貌的问道：“姑娘贵姓芳名？若是你也喜欢静心亭，不妨一起坐下来聊聊天。咱们可以交给朋友。”

    少女那双明媚的眼眸一直都在上下打量着凌心悦，她无视宋子意气呼呼的模样，莞尔一笑道：“我叫岳凝霜，是摄政王妃的外甥女。”

    凌心悦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僵了僵。

    她明白了那份敌意从何而来。

    “岳姑娘……”

    “我是替我小姨来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花容月貌，才能勾走王爷的魂。”

    岳凝霜柳眉上扬，满是鄙夷的看着凌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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