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凌心悦心乱如麻，她很清楚，这一次要面对的困境和以往都不同。

    那是一条人命啊，就算是萧云瑾，此时也一定悲痛欲绝。而且，站在这里的每一个都是他的家人。

    他若是坚持维护她，岂不是让他和家人为敌吗？

    她怎么忍心他左右为难？

    “我们平南将军府的人不会仗势欺人，可也不会任人欺负。”萧云海从怀中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蔑的扔在了凌心悦的脚边。

    “只要你在自己身上胸口戳三刀，三刀之后死不了，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萧云瑾低头看着那一把开过锋的匕首，那是他送给萧云海的十五岁生辰礼。

    可削铁如泥！

    他这是诚心要置凌心悦于死地。

    “萧家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萧云瑾的神色暗沉，眼里的光更加冰冷。

    萧云瑾发怒了，熟悉他的人都能感觉得出来。

    换做是平时，他们早就连连后退，谁也不会愿意去触这个霉头，但是今天谁都没有后退。

    “大哥，这是爹的意思。”萧云瑞毕竟还是敬重这个大哥的，态度有些缓和，劝解道，“凌心悦和咱们家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你还想和她长相厮守吗？”

    “大哥，算了吧，你醒一醒。天涯何处无芳草呢？难道，你真的不介意祖母因她而死吗？午夜梦回，你不怕祖母站在你们床边吗？”

    凌心悦浑身一激灵。

    萧云瑞这句话太狠了，简直能戳穿她的心脏。

    她低头咬了咬嘴唇，脸色苍白的看向萧云瑾。

    是不是……他也会这么想？

    “你会不会信我？云瑾，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你能不能想到不重要，反正结局已经是这样了。”萧云海指了指匕首，“凌心悦，你要是再不动手，那就换我们来了。”

    凌心悦看着萧云瑾，他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两个弟弟步步紧逼。

    或许，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凌心悦不想难为他，也不想看着他一直悲痛，于是慢慢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大小姐？”沈逸大惊，他立刻上前想要抢夺匕首，说道，“这三刀我来挨……”

    “你？哼！你凭什么？”萧云海不同意，呵斥道，“你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命贱的很，怎么能比得上我祖母。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平南将军府不害无辜的人。”

    “沈逸，你让开。”凌心悦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让眼泪慢慢渗回了眼眶，“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害了萧老太君，就算要偿命，也该由我来。”

    凌心悦握紧匕首，她不敢去看萧云瑾。

    以后他们会怎么样她不知道，只是眼前……她确实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凌心悦闭了闭眼睛，她鼓起勇气朝着自己的胸口扎了进去。

    突然，她感到手腕一痛，匕首脱手，紧接着，周围便是一阵阵的惊呼。

    萧云瑾以内力夺过凌心悦手中匕首，并在同一时间吸过来两把短刀，同时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云瑾……”

    “大哥……”

    萧云瑞比凌心悦抢先一步扶住了萧云瑾。他连连摇头，痛心疾首：“大哥，你这是何必呢？难道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云瑾，你……”

    凌心悦想要上前，被萧云海一把推开。

    “滚开，别碰我大哥。要不是你，也没那么多事。扫把星。”

    面对萧云海的辱骂，沈逸实在是忍无可忍，他正要冲上去，被凌心悦拦了下来。

    “快，去拿金疮药。”

    “不必了。”萧云瑾开口说话了。

    他强忍着剧痛，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庞，带着几分无奈的痛惜。

    “我知道，祖母的死你们心里都不好受，我也是。只是……这三刀，我替她受。”

    “以后要怎么样以后再说，但是你们听清楚，从这一刻开始，萧家任何人都不准再踏入凌家大宅半步。”

    萧云瑾的威望摆在那儿，众人见他拼死维护凌心悦，心里也产生了动摇。

    把他惹急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萧家任何人，是不是也包括大哥你自己？”萧云海质问道。

    萧云瑾慢慢转头看向凌心悦，两人目光交接的刹那，他心如刀绞，幽幽答道：“是，也包括我。”

    凌心悦紧咬嘴唇，努力不让痛苦顺着眼眶的泪水溢出。

    “大哥命都不要了也要护着她，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要你能向爹交代就好。”

    萧云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其他人也不再逗留，萧云瑞搀扶着重伤的萧云瑾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萧云瑾回头去看，凌心悦呆呆的站在原地。

    悲伤的情绪汇聚成河，在凌心悦的心间涌动；有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之中疯狂滋长。

    他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她用尽了全部力气和勇气去追求的感情，终究只是一场梦而已。

    萧家的人走后，凌心悦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她没有哭，但是心力交瘁的疲倦，让她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几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

    阴沉了几天的天气终于放晴，凌心悦来到花园里，发现冰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消融，花园里的几株桃树，枝头冒出了几朵嫩芽。

    贴身嬷嬷站在一旁，向她汇报着这几天家里的各项事务。

    “……咱们送去平南将军府的上等金疮药，昨儿下午退回来了，小厮回话说，萧将军的意思，他不需要……”

    凌心悦低头苦笑，喃喃自语道：“是我自己太傻，平南将军府怎么会缺金疮药呢？”

    她不是不懂，只是，在她的内心深处，渴望得到萧云瑾的回应，让她清晰的了解到他的态度。

    现在，她好像知道了。

    “大小姐，明天就是萧老太君出殡的日子。她是一品诰命夫人，昨天早上官府就派人来传话了，要求皇商和盐商们都要摆下祭台路祭，那咱们……”

    嬷嬷觉得这件事很为难，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既然是官府的意思，咱们就必须照做，更何况……”凌心悦想起了那个慈眉善目，性格爽朗的老夫人。“我也希望能敬她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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