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怪？”

    虞小象追问。

    又仔细想了一会儿，萧鹤年狠狠呼了一口气，“说不上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

    一瞬间，虞小象觉得萧鹤年也就这么回事儿。

    还天才呢？

    话都说不清。

    笨蛋！—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在萧鹤年的掩护下，虞小象钻进屋里，洗干净脸后，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两人的目的一致，配合相当默契。

    他们都怕刘兰看见吓出个好歹，处处以刘兰不察觉为先。

    整理好衣裳，虞小象这才坦然下楼，准备晚饭。

    她要赶在天黑前，给钱英送饭。今天她要多做一点，给瞿江也准备一份。毕竟现在四人小组里，只有她一个全活人……

    秦芙淘米，开始准备煮芙蓉鸡片粥。

    “小象，准备送饭啊？”

    身后，传来了刘兰的声音。虞小象赶紧收起丧气脸，笑着转身，“是呀，我打算一展拳脚，给我同事煮养生粥。”

    刘兰嘴角抖了一下，

    “你别忙了，让张婶做吧。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虞小象忙活的正起劲儿，

    “阿姨，我马上就煮上了。就不麻烦张婶了。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过去陪你……”

    刘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站在门前纠结了一阵，被萧鹤年扯了出来。

    萧鹤年看穿一切，

    “妈，你看上去不对劲儿啊。”

    刘兰甩了一下手，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不对劲儿？”刘兰逃回到电视机附近，陪着梁晶晶一起看电视广告。

    萧鹤年蹭上去，神情类似于狐狸，

    “她做饭很难吃。对么？”

    刘兰被戳中心中所想，慌忙掩盖，

    “胡说八道，你别污蔑小象……”

    萧鹤年抓紧机会，

    “她做她的饭，那你紧张什么？”

    刘兰左右看看，确定梁晶晶全神贯注的看电视后，她一把扯过萧鹤年，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拧，

    “我只是不想让小象受累。你什么都不懂，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人……和你爸一个熊样！”

    萧鹤年嘴角发颤。

    还有没有王法了！扯上自己就算了，父亲还被连坐了？

    抱怨完萧鹤年，刘兰神色暗淡下来。

    她长叹一声，

    “小象的爸死的早，后妈对她又不好。能活着长大就不错了，不会做饭这点事，什么都算不上。”

    刘兰眼底一酸，赶忙看向别处。

    仿佛是某个开关被触动，萧鹤年心里有些异样。

    他一时间脑中空白，想起在青阳村时的事。妈妈说的好像也没错，虞小象才19岁，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想不复杂都难……

    是不是自己对她，太苛刻了？

    萧鹤年心中晃过一丝不安。

    人，总是需要时间成长的。

    要不，就给她一点成长的时间？

    虞小象做好饭，拎着保温桶准备出门。她刚揣上钥匙，刘兰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前，拦住了她的路，

    “小象，你尝过么？”

    她别别扭扭，指了一下保温桶，“你要不先尝尝味道？淡了加点盐，咸了的话，我给你准备点馒头，再给钱组长他们送过去。”

    有些奇怪，虞小象不明所以，

    “尝过啊。”

    刘兰小心翼翼，

    “你觉得好吃么？”

    虞小象嘿嘿一笑，

    “很好吃，我还留了一半儿给你，还有萧伯伯！你们一会儿慢慢吃，我留在砂锅里保温了。”

    和梁晶晶交代了一声洗漱睡觉的事情后，虞小象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萧家。

    就在虞小象合上门的瞬间，刘兰脸色冷了下来。

    她转身，盯着萧鹤年，

    “你和小象怎么回事？”

    母亲毫无预兆的乍问，惊得萧鹤年心底砰砰乱跳。

    刚才，虞小象明明没有和她告状啊？她怎么就又生气了？

    “妈，我不懂。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萧鹤年将近一米九，趴在刘兰肩膀上，就像个孩子。

    “小象只给我和你爸留了饭，为什么不给你留？你肯定惹他生气了！是不是？我猜对了吧？”

    ……

    妈，

    你，

    你想象力真丰富。

    萧鹤年连连摇头，

    “虞小象刚才不是说了么，这粥好吃。好吃的东西，自然要孝敬长辈，您和我爸留着慢慢吃……我医院还有事儿。”

    说完，萧鹤年抓起桌上的钥匙，百米冲刺逃出家门。

    刘兰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前只剩下儿子的残影。

    医院。

    虞小象给钱英备好晚饭后，提着饭桶去找瞿江。

    刚推开门，虞小象心中咯噔一下。

    瞿江的父母都在，两人坐在沙发上，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瞿江母亲张敏一见虞小象给儿子送饭，高兴坏了。

    她把饭桶交给瞿江爸爸，自己拉着虞小象问长问短。

    “小象，你住在哪啊，要是远的话可不用给他送饭啊。”

    虞小象没多想，把萧鹤年的地址报给了她。

    “不远，就在医院附近的大院里。”

    张敏和瞿春秋对视一眼。

    她脸上写满了兴奋，攥着虞小象的手，更加热情。

    “哦，你父母都还好么？”

    病床上，瞿江不乐意，

    “妈……你这是拍纪录片呢，还是差户口本呢？哪有你这么问的。”

    张敏拍了一下桌面，

    “闭嘴！”

    瞿江忍了忍，

    “妈，您够了，小象还带着钱英组长的孩子，明天还要送孩子上学。你就放她早点回家，成么？”

    听儿子说起这件事，张敏更是闭不上嘴。

    “小象，你可真是好孩子啊。现在搞改革开放，人心浮动的厉害，你，”

    见自己妈妈又要长篇大论，瞿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妈，您就稍微歇一下……”

    瞿江冲着虞小象使了个眼色，虞小象心领神会，借口自己还要照顾孩子，赶紧撤了。

    虞小象离开，瞿江也安了心。

    他捧着碗，细细品尝虞小象煮的粥。米粒站在唇齿间的一刻，他突然眉头皱了一下。

    “好吃么？”

    张敏凑上来。

    瞿江抱着碗，警惕的盯着妈妈，

    “好吃啊，但是你别动。我不够……”

    张敏噗嗤笑了一下，

    “你觉得小象同志怎么样？”

    瞿江只顾得吃饭，

    “挺好啊，爱学习能钻研，有进取心，还有同情心，是个很好的女同志。”

    张敏趁着儿子吃饭，冲瞿春秋使了个眼色。瞿春秋心领神会，跟着张敏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

    站在病房走廊，

    张敏问，

    “这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对面，瞿春秋点点头，

    “你儿子不是说了么？挺好。我呢，都听你的。”

    张敏志得意满，

    “这还差不多。虞小象住在部队大院，她说那个地址，可是高干的小洋楼，想必他家世很好……”

    瞿春秋啧了一声，

    “你就不怕她是娇小姐，你舍得你儿子吃亏？”

    张敏哼了声，

    “咱家也不差，我是公安处的，你是总工程师。我儿子必然吃不了亏！”

    瞿春秋直摇头。

    一见他这副不积极的模样，张敏就来气，

    “你儿子老实巴交的，什么时候才能谈对象？我看儿子对她挺有意思，我过几天就去她家，探探情况。”

    瞿春秋摆了摆手，往回走，

    “你自己去吧。我可不奉陪！”—

    翌日，萧鹤年在宿舍收拾卫生。

    张北方看见屋里有动静，敲门进来。

    他上下扫了一眼萧鹤年，

    “大忙人，好久不见，你怎么瘦了一圈？”

    张北方是部队医院检验科的，萧鹤年不住宿舍后，两人极少遇见。今天见到萧鹤年，他明显感觉到萧鹤年脸上瘦了一圈。

    想起昨天难喝的粥，萧鹤年嗤了一声，

    “家里的饭太难吃了。”

    张北方啊了一声，

    “不会吧，刘团长厨艺很好啊。我们又不是没吃过她做的饭……”

    萧鹤年收拾床铺。

    杯子在他的手下，很快被打包成了豆腐块，

    “虞小象！”

    张北方忽然想起来了，捂着肚子笑着乱颤，“哦哦，就是你的未婚妻。也不知道你咋想的，把你未婚妻藏在衣柜里……”

    “什么未婚妻？没有的事。”

    萧鹤年解释的很生硬。

    又是一阵乱笑。

    萧鹤年神色严肃，

    “我觉得她味蕾有问题，能查查么？”

    靠着铁皮床，张北方盯着萧鹤年，

    “鹤年，我觉得你变了。”

    萧鹤年不明所以，从上到下打量自己。

    自己一如既往，黑皮鞋，军裤，上面是米白色的衬衣。就连手表戴在手腕的印记都没变。

    “你否认她是你的未婚妻。但，你又在关心她……”

    萧鹤年一愣，他抬腕看表，

    “医院还有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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