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虞小象咬了咬下唇。

    高佳萍抱着手，两只脚岔着，突然得意起来，

    “亲家的孩子，被警察抓走。想必，萧司令也脸上无光吧？欺负个女孩而已，大不了我们吃亏点，娶了她就是！”

    她踢了一下虞小象的脚，颐指气使。

    “傻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打电话啊，”高佳萍一脸高傲，笃定了自己头上有人，“几个死警察而已，敢得罪萧司令？”

    虞小象收回脚。

    脑中猛地闪过一丝记忆。

    很快，她急速运转的大脑平复下来。

    自己还没有和萧鹤年结婚，她就嘚瑟成这副模样。她要真的和萧家成了亲家，她就能当慈禧太后。

    “公安局是你家开的？”

    虞小象语气轻蔑。

    高佳萍抱着手，身子前倾。她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

    “你再说一遍？”

    没成想，这丫头一点不怵，

    “公安局是你家开的？”

    虞小象语气更重。

    高佳萍猛地扬手，要抽虞小象的脸，和原来在青阳村时一样。

    谁料，虞小象胆子肥了，竟然抵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推，把肥胖的高佳萍推到了墙角。

    “你等着！”

    高佳萍上气不接下气，抱着鱼死网破的信念。

    “我现在就去给萧家打电话，撕了你的皮！让他们知道知道，你这个儿媳妇就是破鞋！”

    她声音很大，引起了医院其他人的围观。

    不是在江城，虞小象也不怕。

    “一楼办公室，能打长途。”

    她指着楼下，

    “我正好现在进去，告诉警察……”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往前凑了凑，声音变得很小，

    “高军侮辱妇女，都是你教唆的。”

    高佳萍瞳孔急缩，

    “你，你胡说什么！”

    仅仅试探了一下，高佳萍露馅了。虞小象得出这个判断，不是瞎猜测。原书里，曾经提过一句。

    高佳萍不想给高军花钱娶媳妇，就教了他一个损招。

    “但凡看上哪个女人，先睡了再说。女人脸皮薄，睡了就睡了。破败的身子，她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起先，虞小象没有往这件事上想。

    但高佳萍那句“娶了就是”，彻底激起了她的记忆。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门儿清。”

    虞小象话音刚落，病房里传来一阵躁动。

    高军侧着嗓门大喊，

    “别抓我……都是我妈，我妈说了，只要我看上谁就睡！她身子破了，只能嫁给我……”

    门外，

    虞小象看向高佳萍。

    高佳萍面如死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败家玩意儿！”

    虞小象眼刀飞过去，如刀锋一样锐利，

    “家教真好。”

    高佳萍打了个寒噤。

    万事万物，都有规律，她强她就弱。

    仅仅几秒，警察涌出，高佳萍落入法网。直到警车来，把高佳萍带走后，萧鹤年才出现在医院走廊。

    “高军那王八玩意儿呢？”

    他脸色铁青。

    虞小象用脚青青拨开房门。

    门缝里，高军吊着脚，耷拉着眼皮，仿佛被挤瘪了，再也嚣张不起来。

    萧鹤年冷声，眼底更冷，

    “那女孩在派出所里，情绪失控撞墙。他爸爸给他跪下，”

    他的声音断裂，好久也没有弥补上。

    虞小象没说话。

    她拉着萧鹤年的袖口，带着他走出医院的住院部。站在阳光下，萧鹤年的嘴角还在颤抖，仿佛刚从冰层里扯出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鹤年缓缓突出一口气。

    “你未卜先知？”

    虞小象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高军举报高佳萍前，她已经和高佳萍摊牌了。想必，萧鹤年当时就在附近。

    总不能说这是书里的原文吧！

    虞小象开始撒谎，

    “我和他们关系很差，你知道的。所以，偷听他们谈话……我经常干……”

    萧鹤年眉头舒展了些，

    “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这女人不是人！”

    虞小象舒了一口气，跟着附和，

    “都过去了。”

    为了防止祸水东引，虞小象把水引向高佳萍，“我继母可并不是东西了，她教唆高军，说娶不上媳妇，就出去祸害黄花大闺女……”

    虞小象添油加醋，把高桂萍“打扮”了一遍。

    此时的萧鹤年，正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虞小象。听她说完，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那些事情，也是她逼你的吧？”

    虞小象思想斗争了几秒钟，

    “我不想再提。”

    她垂首，默默流泪。

    萧鹤年的手，紧紧捏成拳，仿佛是钢铁浇筑的一般，迎着阳光散发着金属一般的刚毅线条。

    “她被捕后，你就自由了！”

    这一夜，虞小象辗转反侧。

    自己的困境，暂时解决。她闭上眼睛时，青苔暗生的老房子，就像噩梦似的，钻进她的心，撕裂她的肺。

    第二天清晨，她揣上仅剩的现金，偷偷摸摸溜出招待所。

    太阳刚在山洼里擦出边，清冷的空气冻的虞小象全身紧绷。

    站在一排排低矮的民房中间，她寻找二十三号的踪迹。

    半个多小时过去，太阳浮在山边。虞小象跺了一下脚，在脑袋顶上狠狠一锤。明明已经找到了19号，23号转瞬即逝，莫名的变成45号！

    “问路？”

    她自我建议。

    “你咋没把自己弄丢？”

    身后，窜出萧鹤年的声音。

    他是军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晨刚晨练回来，正要洗澡，就听见虞小象房门有动静。

    盥洗室探出头，萧鹤年见虞小象偷偷摸摸溜走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高佳萍落网，她还要逃？

    莫非，他还有事儿？

    萧鹤年的心，彻底乱了。

    他抓起衬衣，胡乱套上，尾随虞小象一路没入民房区。见虞小象东张西望，努力寻找门牌号时，他觉得自己的心有点脏。

    “你无聊不无聊？”

    虞小象吓了一跳后，反击萧鹤年。

    清晨的雾霭，被阳光撕裂。

    萧鹤年的脸迎着阳光，就像涂抹了一层金色粉底。英俊的长相，在制服衬衣的衬托下，俊得不像话。

    “我还不是担心你。”

    萧鹤年的声音软糯。

    担心逃跑，也是担心。

    虞小象的脸猛的一红，

    “扯，你肯定以为我要跑路……”

    无情撕碎萧鹤年的谎言。

    他快步上前，板着虞小象的肩膀。他的脸几乎贴在虞小象的肩头，顺着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虞小象往前看。

    她抽了一下鼻子，

    淡淡的肥皂香气，毫无防备的钻进她的鼻腔。

    “青石板路往下走，一直走。就是她家了，”

    得到具体方位，虞小象的脚粘在青石板上。她掏出了一把钱，塞到萧鹤年手中，

    “你帮我一下，给他们送过去。”

    她垂首，眼角在清冷日光的映照下，微微泛红，

    “肯定是抵不上高军做的恶。但我的能力有限，”

    “你想帮他们？”

    萧鹤年的声音很特殊。胸腔鼻腔混音，沉着冷静。不是刻意压低声音的效果，却比那种刻意更震撼人心。

    抬眸，鸦翅般的睫毛上，沾染上泪滴。

    虞小象自嘲，

    “可笑是么，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善良。

    萧鹤年想。

    陡然，他的心一震。

    虞小象在他心中，竟然和“善良”两个字画上等号了。

    不！

    他甚至可以更近一层，

    她不止善良，她还是聪慧的，勇敢的，机敏的。她的优点，让萧鹤年一时数不过来。

    萧鹤年在兜里掏出个信封，从里面抽出20元钱。

    他两指拨开信封，把虞小象给自己的钱，压在信封里剩下的钱上，封好口，塞还给虞小象。

    “一点都不可笑。留二十，我们坐车回去。”

    两人悄无声息，靠近23号小破房。

    萧鹤年瞄准院子里，把信封扔了进去。院里，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谁啊，。”

    萧鹤年猛地拉住虞小象的手，两人朝大路上飞奔。一路上，虞小象时不时看着自己的手，被萧鹤年攥在手里。

    她的手心，浸满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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