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吓一跳，忙说：“你开完会了？”

    刚说完，电脑里的人“那个”了半天，才找到下半句话。

    方休捂着嘴，指他。

    历文成手指支在额角，嘴角轻翘，笑她胆小。

    方休在他对面坐下，脚边有柔软的布料擦过。

    垂下眼去看，是历文成的拖鞋。

    他的脚直接放在地毯上，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格外明显。

    对面的人还是一脸正经，微低着头，认真听别人说话。

    房间里柔柔的灯光打在他鼻梁上，在面中晕下一小片阴影。

    一开始，方休就是冲着历文成的脸去的，陈晨说她色胆包天。

    没办法，他长得好看，脸上棱角硬朗，是她喜欢的长相。

    眉浓，却不显得那双眼睛笨拙，反而抬眼间让人噤声，轻笑时又让人怀疑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到他结束，方休困得睁不开眼。

    历文成越过屏幕去看她：“回卧室睡。”

    刚刚还吵闹的电脑又静下来。

    方休都懒得说他了，摆手：“晚安历文成。”

    电脑那头的人简直要疯，大晚上出现在小历总住处，毫无顾忌地旁听斌成内部会议，还称呼全名，先前那个传闻中的未婚妻也没这么干过啊。

    历文成视线跟着方休出去，愣了几秒。

    客房在二楼书房右边，但她出去后直接向左拐。

    左边是电梯。

    三楼是他的卧室。

    在听到电梯声后，历文成敛眉轻咳了一声，抬颌，“继续。”

    会议开到凌晨一点半。

    历文成手扶脖子揉捏着，电话又来了。

    “什么事。”

    “阿成，留在你那的女人是谁？”

    “怎么？历总现在管到我这儿了？”

    电话那头的人静默几秒，又说：“老爷子让你回来解释，阿成，收敛一点，你上次跟那种女人传出婚约的时候大伯他们——”

    历文成不等那头说完，挂断。

    每个月的集团会议亢长得让人烦躁，偏又不得不出席。

    今天事情太多，已足够疲惫，他不愿再听那些唠叨。

    历文成没乘电梯，光脚踩着楼梯上三楼。

    轻得听不到声音。

    主卧是个套间，大门开着，里面只剩玄关的灯。

    他握紧把手，轻推。

    历文成没开别的灯，借微弱的光线经过沙发区，来到里屋。

    床上有一处隆起，在右侧。

    方休睡觉不老实，大半被子都在地上。

    那衣服在她身上也总穿不住，滚得有一半掀起，衣摆处遮不住嫩白腿根，也遮不住那片阴影。

    这边没有留她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内衣也没有。

    历文成喉头轻滚，从房中退出来，去了二楼客房。

    清晨。

    方休生物钟极准，八点睁眼，然后愣神，反应自己在哪里。

    历文成的别墅她来过很多回，可主卧没睡过几次。

    所以一时有些惊讶。

    昨天也许是太困，下意识走上来了。

    方休在床边套了拖鞋。

    这拖鞋是她的。

    可昨晚，明明是穿了历文成的。

    方休去主卫检查自己的脸，很好，没有想象中糟糕的口水印子。

    洗漱完毕，她在外面的沙发上看到几件女士衣物。

    从里到外，都是她以前喜欢的牌子，也都是她的尺码。

    开始干这行后，方休很少打扮，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需要去别的地方潜着，不好穿得太招摇。

    不过今天是没办法，昨儿那身肯定是穿不出门了。

    楼下，历文成在听新闻。

    看见方休过来，他抿了口咖啡，“早。”

    “早。”

    方休扭扭捏捏坐下，“昨天占了你的房间，不好意思啊。”

    历文成掀起眼，轻笑，“没事，方家二小姐是得好好招待。”

    方休翻起白眼，挖苦人是吧。

    “咖啡还是别的？”

    “咖啡。”

    历文成放下平板，“等等。”

    方休以为这房子里是有阿姨的，没想到是历文成去给她煮了咖啡，顺便还做了个三明治。

    “凑合吃吧。”

    方休搅着小勺，开他玩笑，“历总竟然亲自做这些。”

    “不常来，没请阿姨。”

    “哦。”

    历文成从屏上抬眼，“以后就得请了。”

    方休没看明白他这个眼神，只觉得她的五指山又压在身上了。

    今天得去趟Unknow，方休没车，历文成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在哪。

    只好让历总当了回司机。

    历文成对这园区轻车熟路，门口的保安也都认得他。

    他把方休一路送到门口，“需要用车的话给我打电话。”

    方休想都没想拒绝了，声音清脆：“不用，你忙你的，我有事找伍迪。”

    说完后解了安全带，又是一声清脆的，“谢谢啊。”

    历文成点着方向盘，问：“你跟伍迪也总说谢谢？”

    “没有啊。”

    他的眼睛半睁不睁，轻描淡写斜来一道视线。

    方休抿起嘴角，“好吧，那不谢。”

    历文成似是满意，挑眉走了。

    伍迪还没到，方休到办公室后叫来人事部经理，要了各部门的岗位名单。

    她平时根本不关注这些，看过之后才知道公司里面分的这么细。

    张洋是个聪明的，到时候可以让她选一个试试看。

    下午，方休正准备着宝宴楼的稿子，伍迪到了，身后跟着张洋。

    张洋化了妆，长卷发，大红唇，上挑细眉。

    身上那衣服的风格一看就是伍迪给选的，熟女味道十足。

    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些束手束脚，方休把其他人遣了，坐在她身边。

    “你紧张什么啊，在小楼你可不这样。”

    张洋环顾四周，“这能跟小楼比吗，我不是进什么秘密组织了吧？”

    这间办公室是夸张了点，秦姐这个人谨慎，每间办公室都装了各种机关暗道，乍一眼跟什么实验室一样。

    方休掰过她的脑袋，拿起手里的资料给她看。

    “你选一下你感兴趣的，我可以安排人教你上手。”

    张洋把那几页纸翻来翻去，问：“你是哪个部门？”

    “我一个人一个部门，公司调查记者就我一个，伍迪勉强算一个。”

    张洋抬头，“那我跟着你。”

    方休也没太惊讶，只问：“确定吗？你也看到了，有危险，有麻烦。你不是不喜欢麻烦？”

    张洋食指卷着发尾，打量屋里的陈设，“就是不喜欢麻烦才不想跟别人重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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