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文成得罪了方国威，陈晨周一去斌成集团总公司的时候才知道。

    他斜靠在历文成办公室的沙发上，扯掉领带，“你看，我就说吧，我姐夫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历文成故意让历明谦看到方国威请的客人名单，又旁敲侧击说里面有钟老的人，这才让方国威不得不取消那场见面。

    拂了那几家的面子不要紧，重要的是，历文成的小心思在他面前藏都藏不住。

    说是提醒方国威不要沾了官场上的麻烦，其实就是为了搅和方休相亲。

    这几乎是在方国威雷区上蹦迪。

    陈晨站到落地窗前眺望，不忘安慰他，“没事，他没那么小气，顶多就是被你摆一道气儿不顺，过几天就好了。”

    方国威很看好历文成，在斌成和他的事情上也帮过不少忙。

    历文成转转杯子，漫不经心接话，“方董是大度。”他稍顿一秒，继续说，“大度得让我挑方休的相亲对象。”

    “啊？”陈晨转过身，眼睛瞪着，“啊？！”

    “嗯。”

    方国威久经商场，洞若观火，不会看不出他的意图。

    那天当面抬他的身份，说是方休的长辈，就是摆明态度了。

    历文成丢了手中的纸巾进垃圾桶。

    什么劳什子长辈。

    三下敲门声，阿权进来回话。

    “历总，方小姐到学校了。”

    “嗯，谁接的？”

    “周老先生没出面，安排了学校一个小干部。”

    “知道了。”

    今天难得是个湛蓝天，云淡风轻，持续半月的雾霾也散了。

    方休和张洋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刚好赶上开学典礼。

    那位来接头的老师领着她们去礼堂签到，安排了两个入口处的位置。

    好久没进过校园，方休还有些感慨。

    周围的学生个顶个儿稚嫩，无论怎么打扮都像是刚破芽的青梅。

    张洋拽着身上的裙子一脸不自在。

    这是早上方休给她选的衣服，短袖和百褶裙，学生味儿十足。

    “我都没上过大学。”她左右看看，低下声，“万一我装得不像怎么办？”

    方休拉过她的手安抚，“像，怎么不像？你就当你是研一的学姐。”

    “那你呢？”

    “我大一。”

    张洋打量她的侧脸和马尾，“你好不要脸哦学妹。”

    “安静点学姐。”

    开学典礼没什么可看的，最主要的是学校领导致辞环节，周书羽会出席。

    屏幕上播放着PPT，介绍每位领导，和对学校做出的贡献。

    历明谦排在第一位，他是从这所学校里一路升到区里的，重大场合一定会着重介绍他。

    第二位，是历文成。

    历文成的照片出现在大屏幕的时候，方休不由得深吸气。

    这张照片之前挂在教职工的介绍栏里，一张标准的工作照。

    她之前跑来堵人时还曾耍赖要过原件。

    上面的历文成还没有如今的那般凌厉，眉目深邃，额前有几缕头发搭在眉梢，气质斐然。

    方休听到周围学生小声惊呼和起哄鼓掌声。

    她留心听到几句。

    “我在新生群里听人说这小历总给咱学校捐了好多楼呢，当时以为是个老头，没想到这么帅啊！”

    “对对，我表姐也在咱们学校，她说前几年有些人还上过他的课，真幸运啊！有这老师谁能挂科！”

    方休忍不住腹诽，上他的课才不幸运呢。

    那会儿历文成代课教的是商务英语，课上课下都很严格，没有人能在他的课上投机取巧。

    她因为在一开始总说来看他是为了学习，期中的时候历文成带了一份卷子去方家，当着方国威的面考她。

    37分，卷子上惨兮兮的一片红。

    历文成就要求期末必须及格，不然再也不让她去旁听。

    她那会儿在追他这件事上脑子特别好使，当下问他能不能开小灶补课，然后就经常等他下班后去城边别墅。

    说是补课，实则过夜。

    她有心机得很。

    身后有工作人员来回跑。

    方休侧头听他们讲话。

    “临时通知的，马上就到了，现在怎么办？”

    “只能把后面的环节推后几个，跟其他人说一声。”

    “周主任来，历总也来，今年挺热闹啊。”

    方休心里咯噔一下。

    刚好，大屏幕上播到了周书羽。

    旁边的学生估计也听到了，在位置上扭来扭去，“你看你看！这就是周主任，是不是特漂亮？听说跟小历总在学校的时候就暧昧不清。”

    “我靠禁忌之恋啊，她那会儿不是学生吗？”

    “哎呀那历总不是第二年就离开学校了嘛，老师当不成回家继承家业了呗，这周主任也是第二年毕业，没准那会儿两人就已经在一起了。”

    方休心里蒙上一层阴云。

    不想听，那话却一直往耳朵里钻。

    “好甜啊！嗑到了嗑到了。”

    “还有更好嗑的呢！周主任一般不来这样的活动，今年可能因为校庆就来了，刚刚那人说历总突然驾到，你就说是不是来追老婆了吧！”

    “不行了——齁死我了——”

    “学校还有人写他们俩的cp文呢，等会儿我给你拉群里看……”

    台上主持人报幕，演舞蹈剧的学生上场。

    从柔美过渡到高潮的鼓点重锤着胸腔，方休眸光微闪，彻底关闭对周围的注意力。

    一曲结束，几位教师代表讲话，迎接新生，展望未来。

    按照流程，接下来该有一位重要领导致辞。

    方休笼了心神，时刻关注着。

    不一会儿，主持人引导学生鼓掌欢呼，周书羽上台。

    她和前几次方休见到时不同，穿了身白色职业装，裙子及膝，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耳侧的碎发让这份成熟韵味里添了点俏皮。

    周书羽学舞蹈出身，确实漂亮。

    致辞言简意赅，严肃中不忘带动台下气氛，学生对她印象不错。

    不知是不是因为确实很难请到她，主持人加了与学生互动环节，周书羽致辞结束后并未下台。

    方休用手机拍下她身边最近的几位校领导。

    刚拍完，观众席里有人拿到话筒。

    “周主任，听说您跟宝宴楼合同诈骗事件有关，请问是真的吗？”

    方休和张洋均是一惊。

    紧接着，舞台侧面涌进来三五个黑衣男人带走那名学生。

    为首的那人，是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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