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在商场里人间蒸发。

    张洋去调监控，结果商场的工作人员说她无权查看。

    她在服务台咒骂几句，赶紧给伍迪打了电话。

    方休身上有定位，秦姐查了之后说是还没出商场。

    张洋楼上楼下来回跑着，不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心悬在喉咙口，满身是冷汗，在空调下也无济于事。

    会是谁，周书羽吗。

    张洋站在四楼的玻璃中庭处，止不住哆嗦。

    向下看，仿佛是徐美华坠楼的场景。

    抬头看，又怕是周书羽拉着方休站在那。

    太阳穴一个劲儿跳，跳得头皮胀痛。

    突然，商场里的火灾报警器响起，尖锐的铃声让人群四散。

    张洋觉得是带走方休的人想要趁机离开，赶忙跑到大门口。

    可这商场有四个出口。

    凭她一个人无计可施。

    山穷水尽之时，背后的大门涌进来一群西服保镖和警察，转瞬间大厅里杂乱无序的人群被疏散。

    穿着黑衬衫的男人从门外疾步走来，周身带着低压。

    张洋和那些人一起被推出去，着急喊了声：“小历总！我是Unknow的员工！”

    历文成脚步未停，侧头看她一眼后吩咐阿权，“留下她。”

    张洋跟着他来到顶层的一个花房，这个位置需要刷内部卡才能上来，难怪刚刚没找到。

    她大口喘气，历文成走得太快，她跑着才追上。

    花房外有两人伸手挡住，张洋一个急刹停下。

    历文成稍稍偏头，凛声反问：“拦我？”

    门口的男人面露难色，“小历总，您——”

    阿权劈手扭过说话之人的胳膊按在墙上。

    另外一个正欲动手，历文成踱步向前，眼里狠戾猛地溢出，硬是将男人逼退，垂头站到一侧。

    “你留在这儿。”

    张洋看到他跟自己说话，忙不迭点头。

    历文成抬阶而上，走进花房。

    穿过长长的甬道，再往里，是个玻璃圆弧厅房。

    方休被人按着坐在一个红绒布沙发上，表情不是很好看。

    侧对门口的男人摇着扇子，“我才刚到，阿成也来了。”

    温室里空调不能太低，闷热异常。

    历文成解开袖扣，折起两折，大开着腿坐下，“世伯这是何意。”

    周贺年扇子下的沉香串晃来晃去，“找小休问问话。”

    “问话这么大阵仗？当街掳人？”

    “怎么？”周贺年停下手，“我现在办事得让小历总满意了？”

    历文成横起腿，捻着下唇，哼笑，“不敢。”

    他扫过方休肩膀上的那只手，冷声道：“你这手——”

    男人被他的眼神吓到，嗖地缩起，垂手而立。

    方休动了动肩膀，确实被捏得发酸。

    周贺年大笑几声，“搞了半天阿成来我这儿护短来了啊。”

    历文成跟着笑，语气淡淡，“世伯要问话问就是了，我听听小休有什么需要跟您交代的。”

    方休在这当口瞥他一眼，他从没这么叫过她。

    乍一听，还真跟叫自家小孩一样。

    周贺年慢条斯理摇扇子，威严尽显，“我听说了一件事，小休，特意来问问真假。”

    方休知道他要问什么，硬着头皮，“您说。”

    “有人说，徐美华的女儿在你那？”

    “徐美华都死了，您要她女儿没有用。”

    “有没有用是一回事，我只想知道，你用那个外国男人扰乱我的视线，根本没打算把她女儿交给我，是不是。”

    历文成调着腕表，掀起眼皮看方休一眼。

    小姑娘倒也镇定，被当面揭穿也没急色，于是就不打算帮她开口。

    方休轻抿了下唇，目光炯炯，“是。”

    “如若我非要呢？”

    “那就只能让您和钟老自相争斗了。”她略一沉声，“不能大张旗鼓跟钟老作对，是您自己说的，如果他知道您做了什么打算，可能到时候您也没时间管一个丫头片子的死活。”

    明晃晃的威胁。

    周贺年唰地合起扇子，眼神骤冷，“小休放肆了。”

    历文成这时抬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在这里，她可以放肆。”

    方休本扛着周贺年的气场心里直发虚，听到这句话后猛地一震，看向左边的男人。

    屋里很热，他额角有汗落在脖颈，又顺着衣领淌在胸膛的线条上。

    领口散乱，扣子解得极低，快要成V领。

    当着周贺年的面也没有正襟危坐，斜倚着扶手浅浅笑着。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这么猖狂的样子，盛气逼人。

    历文成放下架着的那条腿，掸了掸灰，“行了，我以为什么事儿呢，瞧您这给我们小休吓的。”

    他凝住方休的双眼，轻轻朝门口一歪头。

    周贺年重新摇起折扇，嘴角绷着一言不发。

    方休提了口气站起朝门口走。

    无人来拦。

    待她走后，周贺年“嗬”一声，用扇子指着历文成，“你是出息了啊！”

    历文成扯了扯领口，大笑着，“您跟一丫头生什么气？”

    “我能不气吗，你听听，让这么个小姑娘耍了，传出去不得笑话我！”

    历文成歪头点起根烟，挑着眼尾甚是骄傲，“方家的，能不聪明吗。”

    一吸一呼，指间燃了猩红，他眯起眼，“您也甭怨我，今儿不是我来，那老太太能罢休？”

    方休的曾祖母，百岁泰斗，多少人直到退下来都见不到，就这么一个宝贝曾孙女。

    周贺年一时无言，靠在身后，“少拿那个来压我，人你风风火火从我这儿带走了，事儿你给我办了吧。”

    历文成抽着烟没言语，周贺年眼睛一瞪，“小历总这是不愿意？”

    他喷出烟雾，哼笑，“哪敢，但我有条件。”

    周贺年气笑出声，“好好，好啊，你说说。”

    “钟老很有可能已经盯上小休了，您给护着点儿。”

    “有你这英雄救美的小历总在，还有那方家在，轮得着我一糟老头？”

    历文成又静下声儿了。

    方休的工作，方国威不知道。

    知道了肯定要拦，拦了方家小姐就要不高兴，不高兴就不说话。

    没准再上了脾气离家几年。

    烟灰积成堆，他屈指掸掉。

    因为徐美华的事，方休已经暴露太多，现在又在学校里查周书羽，有事他没法及时赶来。

    就像今天。

    还好只是周贺年。

    历文成阴着张脸，周贺年哼一声，“看来是不答应不行了。”

    “还有个——小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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