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晓慈善基金会和历家有关后。

    方休忍着没有联系历文成。

    她害怕如今这样的局面。

    正愣神，电话再度打来。

    方休揉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床边，接起。

    “干什么呢。”男人声线略微沙哑。

    她蹙眉，“你生病了？”

    “没有，见了太多人，说太多话。”

    “…你注意身体。”

    笑声穿过手机，震得方休耳朵痒。

    她手指缠着发尾，“笑什么。”

    “笑你心虚。”历文成抿了口润喉茶，“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方休没料到他通过一两句话便能察觉出不对劲。

    矢口否认，“没有啊，发生的也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小休——”

    无奈的语气，温和含笑。

    可隐隐有种压迫感。

    方休清楚他的脾气，结结巴巴，“真没什么，就是…商梓今天来的时候说你最近在收拾慎家。”

    “嗯，你想知道什么。”

    “你要怎么收拾慎舒照？”

    历文成低声哄，态度纵容，“小休想让我怎么收拾她。”

    “慎舒照仗势欺人，德行有亏，慎先生为女儿隐瞒祸事，为官不正。”方休停顿一秒，暗示，“各有各的因果，多行不义必自毙，用不着额外再做什么了。”

    历文成平淡应下，“好，按小休说的来。”

    方休一颗心软绵绵，揶揄他，“小历总没出息，被人牵着鼻子走。”

    “得看被谁牵。”他倒不反驳。

    “…挂了，你早点休息。”

    他拒绝，“你的话说完了，也不问问我有没有事儿吗。”

    “那你什么事儿啊。”

    “想知道小休良心还在不在，今日商梓去了，我没去，不知道问一句吗。”

    方休被他怨妇的语气逗笑，“你好黏人啊。”

    历文成明显一愣，“黏人？”

    “像小狗。”

    “……”

    “你见过大金毛吗？伍迪在国外家里养了一只，特别黏人。”

    “方休——”

    这句就是实实在在的警告了。

    方休在他开始教训之前挂断电话。

    反正现在两人见面不方便，招惹一下也无妨。

    总不能来青佑福园逮人吧。

    历文成那边对着手机挑眉，喜怒难辨。

    三分钟后，阿权叩门。

    “历总，您找我？”

    历文成把玩着手机，“青佑福园那边有动静吗。”

    阿权回忆着，片刻后回答，“没有。”

    “最近小休身边也没什么异常？”

    “咱只在山脚下的饭店安插了人，靠近不了园内。”

    那就是不清楚了。

    历文成打电话时的笑意荡然无存。

    刚刚方休提慎家，岔话题。

    他就陪着演，哄哄她。

    可那欲盖弥彰的态度，分明是有事瞒着。

    她虽不屑于争斗手段，可也并不是软弱性子、不分是非的圣母心肠。

    慎舒照得罪她，霸凌事件一箩筐。

    方休断不会主动劝他放过慎家这种话。

    既如此，那‘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就是别有用意了。

    历文成眯眼，下命令，“派个生面孔去看看伍先生最近忙什么。”

    ……

    次日中午，历家老宅。

    历文成被匆匆召回家，佣人迎上来提醒，“阿成公子，您可千万忍一会儿，老爷子正发火呢。”

    “怎么了？”

    “还不是您跟慎家订婚的事儿。”

    历文成面上浮了笑，“知道了。”

    到了中堂。

    只有历老爷子和历明谦。

    “外公。”他鞠躬，“您红光满面啊。”

    “我这是气的！”历老爷子拍桌，“你二爷说，是你让继续跟慎家谈订婚的？”

    历文成没搭腔，垂头解外套扣子。

    “你糊涂！那慎舒照劣行累累，你非要娶她？你是要气死我！”

    历明谦从中劝和，“阿成，你快认个错。”

    他给历文成使眼色。

    历文成把外套交给佣人，上前几步，“您消消气，我这不是想着早日让您早日抱曾孙吗。”

    “什么人生的曾孙我都要？”老爷子抽他胳膊，“你拎不清啊！”

    他解袖扣，折袖子，小臂处赫然一片红。

    “您力气不小，我放心了。”

    见历文成还在耍宝，老爷子抽出拐杖，高高举起，“你有没有正形儿！”

    “您真是误会我了。”历文成接下拐杖，立在一边，“常言道雪中送炭，慎家什么地位？就算舒照小时候犯过错，慎局的身份在那，还能塌了不成？到时候回过头来清算我树倒猢狲散的行为，谁替我挡啊。”

    老爷子喘粗气，瞥他，“慎家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怕得罪他？你二爷在这儿，我在这儿，用得上你因为这个发愁？给我娶进来一个泼妇，就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吗？”

    历文成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

    姿态凛然，像是不服软。

    历明谦没办法，主动开口，“阿成，不然还是算了吧。”

    历文成和他四目相对，“怎么连您都这么说？要是和慎家结亲，对您来说不是也有利吗。”

    老爷子不满，“我今日把话放在这儿，他慎局给女儿压下来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咱们家谁都不能和他有瓜葛！”

    他让佣人找出来网上关于慎舒照霸凌的视频，挨个儿看了。

    那么多女孩子被蹂躏，被打骂。

    他看得心痛。

    历明谦眉头紧锁，一再退让，“阿成，你有心了，但你外公说得对，这慎家小姐此时进门实在不妥，不然日后二爷再给你寻摸好的？”

    “不成。”历文成搁下茶杯，“慎家上门的事情，圈里都知道了，再找别家不是打慎局的脸吗。”

    老爷子瞪眼，“都知道了？怎么知道的？谁传出去的。”

    历文成一言不发。

    他带慎舒照跟同辈人见面时，没收敛过。

    如今的风言风语也有他的功劳。

    长辈们自是不清楚的。

    历明谦只听说了慎舒照和密友之间的对话，他一向不喜欢此等眼界短浅的小辈，如今坏了他的事，心中颇有怒气，“慎家小姐口无遮拦，被传闲话了。”

    老爷子哼笑，“好一个端庄淑雅的慎小姐。”

    他端正身子，双臂大展显威严，“我虽有意让阿成联姻，可也不需要结这样的亲家。”

    历明谦敛目。

    老爷子眼角扫过他，语气不容置喙，“阿成的媳妇儿，我亲自找。”

    历文成撩茶盖，一张脸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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