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

    张洋和她所在的看护区里其他工作人员交班。

    青佑福园里实行轮休，她周日休息。

    和人事部的义工李尚去看电影。

    工作对接结束后，回到宿舍楼是八点。

    张洋看到方休被两个人扶进楼。

    步履蹒跚，病病歪歪。

    她一慌，差点追上去。

    忍着上了楼，看到方休进屋。

    又等到那两人从她宿舍里出来。

    张洋这才敢上内线呼她。

    “方休？在听吗？你怎么了？”

    等了五分钟。

    方休细弱游丝的声音，“没事，吃错了东西。”

    “吃错东西？”

    方休撑起身子去喝水。

    前几次刘部长送来的茶点没什么问题，单单今天。

    一块月饼，非盯着她吃下去。

    方休不愿和刘部长一直在这件事上周旋，即便是察觉到什么，还是咽了。

    吐得死去活来。

    天旋地转。

    张洋担心她，“要不明天我和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有毒呢。”

    “不会，刘部长还没那么大胆，茅老师帮我申请了，明天我在宿舍休息。”

    说着说着，方休又吐了一回。

    “一会儿我给你样东西，你明天出去后联系伍迪，让他拿去化验。”

    护理站的人给她检查时，刘部长把剩余的月饼带走了。

    还好她偷偷藏了一小块。

    刘部长既说是‘老办法’，那么可以通过此次用药的品类，来判断他们的目的。

    其实方休隐约猜到了一些，只是太过无底线。

    如果青佑福园黑到这种程度，与之为友的，到底会沾染多少。

    ……

    历文成在总公司开了一整天的会。

    线下沟通结束，线上继续。

    八点钟结束，他直奔会客厅。

    “吴队。”历文成和沙发上穿制服的男人握手，“久等了。”

    “小历总客气，原是我们叨扰。”

    秘书来上了茶，轻声退出。

    历文成磕出一支烟递过去。

    “不抽，戒了。”吴队摆手，“家里夫人怀二胎，三令五申不允许再抽。”

    历文成落座，松了领带，“恭喜啊，嫂子怀孕辛苦，您也体贴。”

    寒暄几句。

    吴队切入主题，“执象拿了西郊一块地皮，这事儿小历总可清楚？”

    “略有耳闻。”历文成嗅着烟身，“执象如今是大哥的地盘，我也只能和外界一样，听一些小道消息。”

    吴队隔着茶杯腾升的雾气，撩眼皮打量，“这话说的，斌成想了解分公司的情况，难道谁会阻拦吗？”

    历文成将烟扔在桌上，轻笑几声，“我们家老爷子重视长孙，大哥自然是身份贵重，二则执象是大哥的心头肉，我若手伸得太长，岂不是兄弟要反目了？”

    吴队神情隐晦。

    历文成轻叩扶手，“怎么？是执象出问题了？”

    吴队没有直接回答，横起腿，臂肘撑膝，“执象有个项目，不太平。”

    历文成正色，主动叫秘书拿来执象近半年的项目报告。

    吴队翻看了纸质版和电子记录，没有找到。

    “只有这些了？”他诧异，“六月份之后的呢？”

    “大哥接手执象时跟集团要了份授权，之后的项目都是年终统一汇报。”

    “斌成授权一个分公司…小历总不像这么不谨慎的人。”吴队意味不明笑。

    历文成也笑，“实不相瞒，董事会的决定，我无权插手。”

    他如今在董事会的地位外界都清楚。

    历淳安接手执象，历明烨当然要在董事会里搞一些动作。

    这一解释，很合理。

    吴队查看了授权书，没什么问题。

    历家向来是商界楷模，斌成从历老爷子手里开始，每年的抽查都干干净净。

    实在是无可非议。

    执象既然没有上报，那么有关非法行为，集团就是不知情了。

    “今日多有打扰。”吴队起身，“我们去跟淳安公子聊聊。”

    历文成坐着没动，“是正式侦查吗。”

    “还没立案。”

    “需要集团配合的话尽管开口。”

    “一定的。”

    吴队带人离开。

    阿权推门。

    “吴队长只带了一个人，没开队里的车，是普通问话。”

    历文成燃了烟，含住，“嗯，还在立案审查，吴队是了解情况罢了。”

    阿权琢磨不明白，劝诫，“您故意让吴队长负责，有些冒险。”

    吴队在经侦队干了将近二十年，练出一双鹰眼。

    铁面无私，不好对付。

    历文成笑着掸落一截烟灰，不言语。

    次日中午，历淳安被请进警局。

    一支10人队伍留在执象审查有关账目。

    历文成在办公室接到慎先生的电话。

    “小历总。”

    慎先生有意避嫌。

    他勾嘴角，还是客客气气答了，“慎伯父。”

    “唉…历总这声伯父我不敢当了。”

    “这是何意？”

    “执象今天被查，你知道吧？是有人实名举报，我也没办法。”

    “没关系。”历文成轻笑，“慎伯父秉公执法，我当然理解。”

    慎先生语气犹豫，“那个项目有没有问题？”

    “我不清楚。”

    “那…你是希望我出手，还是……”

    历文成不接茬，“斌成遵纪守法，不怕查。”

    慎先生没话了。

    上次回家后，他让慎太太去打听侄子的状况。

    确实和举报材料里的严家来往密切。

    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

    他本想借历家的口去叫停，但如今历文成态度坦荡，他想插手调查，只能是为自己家。

    斌成不怕查，可慎太太的侄子却不经查。

    慎先生急得嘴上起大泡。

    “慎局。”秘书叩门，满脸紧张，“周老先生的人来了。”

    慎先生浑身一凛，不敢耽误，起身出门。

    ……

    日落，黄昏。

    清风拂面。

    男人走到大柳树下，弯身坐进车里。

    “慎局。”秘书回头，“夫人打电话找您，说历家突然派人送了份厚礼，三套珠宝、三套市中心住宅，任小姐挑选。”

    慎先生拳头抵住眉心，哑声，“回家。”

    慎家下午热火朝天，刚静下来。

    慎舒照不能出门，只好邀请了好友来家里小聚。

    恰好撞见历家的人来送东西。

    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姑娘家不懂，慎太太却隐隐不安。

    慎先生进门，她迎到玄关。

    “舒照呢。”慎先生脱外套。

    “在卧室玩呢。”

    慎先生在沙发上坐下，一字一顿交代她，“你算一下这段日子历家送来的东西，明天，你选双倍礼品，亲自去历家赔罪。”

    “赔罪？”慎太太惊讶，“我们为什么赔罪？”

    “因为舒照不同意订婚。”

    “你说什么呢，舒照怎么不同意了！”

    慎先生脸色不妙，“我让你这么说，有我的道理，为着你娘家，咱们慎家，这门亲事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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