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窄小，方休要起身，被攥住手腕摁下。

    直到她不再反抗，历文成侧头瞥一眼，“需要小休解释什么，问我。”

    商梓砸吧嘴，“真该给你这幅模样拍下来，等人高价来收。”

    “谁收？”

    “你对家，你的爱慕者们。”他把玩着手机，“刚刚方董没留下来，真是可惜。”

    “闭嘴。”

    “闭嘴！”

    两人齐齐出声呵斥。

    商梓乐了，“夫唱妇随啊！小休，我好歹同你青梅竹马，情义比不上天降吗？”

    方休假笑，“那我是青梅，张洋是天降？”

    商梓一噎，败下阵来。

    阿权带护士进门，看到历文成胳膊后，惊呼一声，“历总！您这是打架了？”

    历文成淡笑，“搬物件儿，抻着了。”

    方休撩眼皮。

    在浴室里，确实‘搬’来‘搬’去。

    护士蹲在他腿旁，拆纱布，举止轻柔，“怎么能让您搬物件儿呢，还泡水了？”

    历文成摸鼻子，“对，物件儿盛了水，一搬一晃，撒了。”

    方休不自在，耳垂发烫。

    护士处理完，没急着起身，抬眸嘱咐，“您可别再这样了，多疼啊。”

    拿腔拿调的一句话，柔情似水。

    商梓翘起二郎腿，看好戏。

    VIP楼层的护士，确实有心气儿高的。

    年初有个大老板在东城中心医院被捉奸，就是因为一个月总有十来天住院。

    老婆问起，说是医生建议调养身体。

    有一天老婆突然来探望，在垃圾桶里看到子孙嗝屁袋的包装。

    结果是砸了整间房的仪器设备，医院还得吃哑巴亏。

    小历总英武俊朗，有地位，对外又是单身。

    这护士大约跃跃欲试了。

    商梓扫一眼方休，后者没察觉，傻里傻气盯桌面。

    “阿成。”他故意使坏，“这医院的护士小姐姐年轻貌美啊，我要受了伤，一天恨不得抻裂十来回，一睹芳容，多疼也忍得住。”

    历文成正在活动胳膊调整，闻言抬眼。

    护士进来时他没拉着方休了。

    医院里眼线过多，万一传出去，不好。

    此时才发现护士一脸娇羞，整理手边的东西。

    阿权很有眼色，匆匆带人出去了。

    结果没过十分钟，这位护士又带着方休的检查报告折返。

    历文成胳膊横在方休身后的沙发上，没接，上下打量她，“方小姐的报告，怎么是你送来？”

    他太冷漠，护士局促，“梁主任在休息，就让我送来了。”

    “是吗。”

    护士脸憋绿了。

    梁主任确实是在休息，可报告是她擅自作主拿来的。

    方休无大碍，很简单的一份结果。

    她的级别不低，代替医生来送，在这里是常有的事。

    自认形象也过关。

    入得了这些权贵富商的眼。

    想到这儿，她挺直腰板，“对，梁主任特意交代了。”

    历文成保持着大敞怀的坐姿，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方休见他不接，探身过去，“给我吧。”

    她伸手，露出手腕的红印。

    历文成在空中截下，揉搓那处，“我掐的？”

    方休翻了他一眼。

    满是哀怨。

    他笑出声，温厚的掌心包裹住，“怎么稍微用力就起印子？真成瓷娃娃了。”

    护士僵在原地，脸色黑了几个度。

    历文成虚虚圈起方休，谦逊好学的态度，“她这样是身体原因吗。”

    护士强撑着职业素养，讪笑回答，“可能是荨麻疹。”

    “青紫不易褪，也是荨麻疹吗。”

    “可能贫血……”

    “可能？”历文成眯眼抬头，“看来能力一般，方小姐的身体由梁主任亲自照看，你不必再来了。”

    护士笑容尽失，一张脸惨白。

    她还想解释，阿权拉开门，冷冰冰一声，“请吧。”

    出去时，失魂落魄。

    阿权绕到她面前，半警告，半威胁，“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不该记得，进医院时应该培训过。管好你的嘴巴，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护士恍恍惚惚点头。

    待他走后，同事凑过来，“晓霜，怎么样？”

    晓霜咬住下唇。

    小历总的消息是同事给她的，说这位矜贵喜欢乖巧伶俐的女孩。

    这一整层，只有她，年纪和性格符合历文成的审美。

    她才伺机而动。

    同事见她不搭腔，捅咕她，“说话呀，小历总有没有对你印象深刻？”

    “的确是有印象了。”

    同事喜笑颜开，搂她肩膀，“就知道你可以！攀上高枝后别忘了我啊。”

    晓霜捏紧手里的报告单，盯着上面的名字。

    想到阿权的警告，推开她，进更衣室。

    晓霜走后，同事避开人去了楼梯间。

    “E先生。”她摇曳生姿，走向倚在栏杆处的男人。

    黑色风衣，黑色鸭舌帽。

    神秘的一道色彩。

    男人滑开打火机的齿轮，抬手点烟，“怎么样？”

    “成了。”

    男人嗤笑，“就凭她？”

    “对啊，待了足有二十分钟呢！”

    同事凝望他隐在帽檐下的侧脸，心中悸动。

    男人皮肤细腻，桃花眼一抬，足以魅惑万千少女。

    她回神，接着说，“晓霜是院里最符合您要求的女孩了，我要是男人，也抵抗不住。”

    男人沉默不语。

    片刻后，眼底些许温柔，“不及原版的千分之一。”

    “原版？谁啊？”

    “不该问的别问。”他转身迈下台阶，“那个晓霜不中用，换一个。”

    同事愣了。

    从哪看出来不中用的。

    空荡的楼梯间，男人的身影转瞬不见。

    ……

    病房内，商梓拍手叫绝，“小历总，您这暗戳戳秀恩爱的操作，太自然了，下一步是不是得公开了？”

    方休抽回手，“我哪儿配得上小历总公开。”

    阴阳怪气。

    历文成手指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叩击。

    商梓似是当真，语气凌厉，“怎么着？玩弄我们小休感情？”

    “你有事没事。”历文成沉声，“用得上商大少爷操心。”

    “我当然有事。”

    商梓翻出手机，扔在桌上，“这个人，小休见过吗？”

    方休伸脖子看，只拍到了侧脸，模模糊糊，辨不出样貌。

    “没见过。”

    历文成静等他的解释。

    “他凌晨去北民巷，找那个长脸儿，被我的人看到，没抓住，跑了。”

    方休拧眉，“北民巷？在夜市打我的那个？”

    历文成嗯一声。

    她愕然。

    这件事她自己都忘了。

    “怎么是商梓的人在盯？”

    商梓收好手机，“我的人脸生啊。”

    历文成拨乱方休背上的头发，又捋顺，乐此不疲。

    “阿成，我觉得这人是来探消息的，以后不会来了。”

    “嗯，撤了吧。”

    “撤了？那不抓了？”

    “不抓了。”

    商梓讶异看向他，“你要去南边，留这么个隐患，你放心啊？”

    历文成向前俯身，靠近方休。

    下巴擦过她的肩膀，嗅到沐浴乳的香气。

    粉净侧脸，不高兴的模样。

    “能让我放心吗？”他含笑反问。

    方休绕手指，“我在家禁足，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历文成屈指弹她头顶，“你最好是够乖。”

    末了，转头正色，“山水堂的人在小休周围，不用担心，我不在的时候，拜托商大少爷安排我生日会。”

    “行啊，什么内容？选几个大咖表演节目够不够？唱歌？还是舞台剧？”

    “不重要。”历文成叼了根烟，手里把玩方休的头发，“那天，公开介绍小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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